刚坐下,一壶酒便丢到了她的手中。
伊衡顿了一下,昏黄的凤眼从圆润的玉轮转到流苏的脸上。
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
“忘了他。”他缓缓道,语气温和,却霸道。
“我好久没喝酒了。”他说,唇角扬起一抹笑,有些哀伤,另有些讽刺。现在想起来,那些过往像梦一场,前半场恶梦,后半场好梦。
还是像神仙般都雅。流苏望着他,不过他的心但是比妖怪还要暴虐。
想要留在他身边,就必须得学会委曲本身。
披着白袍,散着发,赤着脚的伊衡。他单膝屈起倚坐在廊下石阶上,手执一壶,正在单独饮醉。乌黑的月光照着他额间鲜红的眉心痣,竟是别样鲜艳。
甚么时候晕畴昔的,流苏已然记不起来。等醒来,已夜凉如水。
沉沦地转头,视野却被落下的竹帘粉饰住,她绝望地叹了口气。
雪倾被推得连退了好几步,不敢信赖前一刻还和顺多情的男人会俄然如此冷酷。只道贰表情不好,还待上前安抚。“王爷…”
风住了,闷热的氛围夹着血的腥味,中人欲呕。
“会喝酒吗?…过来陪我喝酒。”他的声音很和顺,像初识的时候。
她那靠近无声的抗议让伊衡更加肝火中烧,愤然一脚踢向她心窝,然后甩袖而去,两个侍女一头雾水地看了眼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爬起来跪着的流苏,从速跟着也分开了听涛小榭。
健忘?你说健忘就能健忘吗?他为我支出了多少,她如何舍得健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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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你喜不喜好我?”俄然,他问了一个奇特的题目。
“嗯。”她悄悄应了。
为何会呈现如许的忽略?雪倾不由迷惑地看向那两个垂首而站的侍女,却没法问出来。只因她清楚地晓得,她们底子不将她放在眼里。
驰念的人…我驰念的人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吗。
流苏哑然。
这个时候,她才重视到女子与其他侍女分歧的处所。不管是穿戴,还是面貌上,特别是她敏感地随时都能够给伊衡带来伤害的身份,哪一样都不像一个能在他身边侍伺的人。
屋外,骄阳如火,两个祸首祸首耷拉着脑袋,再没了开端的傲岸。雪倾的眼被敞亮的阳光照得有些眩,闭了闭,她才看清阿谁跪在太阳底下的女子。
咕嘟咕嘟灌了两口酒,伊衡没在此事上持续究查,仿佛必定流苏会按他的号令去做一样。
“要么现在分开。要么就给我滚出王府。”伊衡看着轩阁外的一湖碧波,冷酷地打断她。
风中有晚香玉的香气,有虫鸣蛙唱。但没有人声,明显都健忘她了。腿完整落空了知觉,挪动一下都是困难。
流苏闷不吭声,只是悄悄地喝着酒,悄悄地看着他。
直到人皆无踪,流苏方咬着牙,揪着胸口疼痛地弯下腰,不值钱的泪水悄无声气地滴落石缝间。
他生那么大的气,莫非只是这下人没有及时应他的原因吗?
伊衡低低地笑了起来。或许是夜色太诱人,或许是桑落酒太美,他的脾气也变得好了起来。
他是用心的。用心叫她等在内里听他和雪倾在一起的声音,用心在她面前挑引雪倾,只是为了让她晓得,她于他并不首要。但是他没有推测,本身会失控。因为她的无动于衷,还失神。
现在想来他仍肝火难平。
伊衡脸上浮起不耐,一把推开她,“下去。如何,连你也不听话了?”他讨厌未经他答应的碰触,那让他有杀人的欲望。
拔开塞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醇香,入口,和顺得如同春季的阳光一样。流苏没有喝过这么好味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