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多提了。”微浓淡淡讽笑:“万一激起了您的故国之情,您怎会轻饶他?”
常常想起楚璃,便不得不想起聂星痕。微浓叹了口气,扣问:“聂星痕认出您来了吗?”
可巧,聂星痕也在看着她,目无波澜,却似深藏了某种感情。并且这类感情毫无顾忌,也毫不讳饰。
微浓没再多说,起家施礼走下丹墀,从含元殿后门分开。
这边厢方才饮罢一杯,那边厢歌姬舞姬已鱼贯而入,伴跟着朗朗莺声翩跹起舞。胭脂香粉、珠缨炫转,一顷刻,殿内皆是红袖素手、翠钿霓裳,盈盈缭绕。
聂星逸感到有些不解,便趁着歌舞之际低声扣问微浓:“你熟谙沈觉?”
单是微浓这一句一个“臣妾”,便令聂星逸感觉刺耳,他不由蹙眉:“不管你信不信,这药不是我的意义。”顿了顿,又道:“能让你消停几天也好。”
而这一次,宁国来使并无宗亲、均是朝臣,按事理而言燕国事该派出重臣接待。可他恰好要让聂星痕这个敬侯出面,贬低之意不言而喻。但谁又敢说不当呢?反而会感觉他新君即位,更加正视两国邦交。即便有甚么测度,谁也不敢等闲说出来。
正因如此,眼下宁国的局势非常危急,但碍着邦交礼节,燕国新王继位,又是非来不成的,也要趁机探探两国此后的干系。因而,宁王派了紫金光禄大夫——沈觉作为贺使,出使燕国。
“沈觉见过王上,见过王后娘娘。”使臣当中,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青衫长立,不卑不亢地开口拜见。
微浓冷然地笑:“太后娘娘给臣妾下了药,臣妾不想来也不可了。”
沈觉顺势回礼,手执一张烫金的大红礼单:“这是敝上一番小谨慎意,愿王上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五年半前,宁国的金紫光禄大夫沈觉,还是另一个身份——楚国太子太傅,也是楚国的求亲使,曾来燕国为太子楚璃求娶正妃。
想到此处,聂星逸忍不住暗笑起来。眼看宁国一行十数人进了含元殿,他下认识地抬手抚了抚左脸,再次确认伤痕已经落了痂,才摆出几分面子的笑意,望着渐行渐近的宁国使臣。
十今后,燕王宫含元殿。新王寿宴即将开席。
聂星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野落在了宁国使臣的席间,察看半晌,发明她是在看首坐的沈觉。而沈觉看似谈笑晏晏推杯换盏,实则也在时不时地瞄一眼丹墀之上。
故而,当微浓呈现在含元殿之时,聂星逸实在松了一口气。
殿内,歌舞正兴,酒意正浓,沈觉作为宁国使臣之首,少不得被灌了数杯,连说不堪酒力,半晌才从席间脱身出来。含元殿后的小花圃夜风习习,带着冬月里的丝丝凉意,吹得他脑筋复苏了些,也吹散了一身的酒气。
宁国的使臣三日前便已到达京州城,本日名为新王寿宴,却也是聂星逸即位以背面一次欢迎异国使臣。这等场合于公于私,微浓都理所该当列席,不然,便是伤及国体了。
旬日前,聂星逸被微浓划伤左颊破了相,以是这些日子他一向没有暗里宣召朝臣,每日只在早朝时远远坐在丹墀之上,以讳饰脸上的伤痕。
这一次燕国之行,宁国并未派出王室宗亲,究其启事,乃是宁国太子病重,朝浑家心惶惑,太子的两个兄弟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储君之位,谁也不肯在此节骨眼上分开。
微浓缓缓回身,望下落拓的沈觉,满目伤感之色:“楚国国破以后,我一向觉得您被燕军误杀了。却没想到,您换了身份改投了宁国。”
“认出了。”沈觉非常直白地回道:“但也仅是认出来罢了,敬侯没多提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