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微浓缓过神来,再次想起了眼下堪忧的处境。她怔了一怔,不由自主地点头:“哦,好的……我会留意。”
微浓终究被这一声唤醒了神智,几近惭愧地垂下眸去,轻声回道:“殿下言重了。”她不敢大声,好似本身只要略微提大声音,便会惊扰面前此人,打碎这梦幻普通的初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一刹时,微浓俄然感到额上吃痛,是房梁上的黑衣男人用一粒药丸弹中了她。微浓不由打了个激灵,立即回了神,想起眼下的处境,严峻与担忧之情又再次袭来。
门外的嬷嬷见状倒是知情见机,将手中宫灯递给了微浓,悄悄退了下去。微浓就这般提着宫灯,无措地站在门口,关门也不是,不关门也不是。
因而她便也没有看到,楚璃举目望了望屋顶,然后淡然说道:“天禄阁遭窃,宫里保卫森严,窃贼一时半晌逃不出去。毓秀宫地处清幽,他极有能够会藏身于此,公主千万谨慎。”
微浓顺着那衣角抬眸望去,夜色昏黄如纱,灯火次第摇摆,面前一人逆着光影,正踏破月色步入殿内。恍然间,幽黯的寝殿似染了珠光,他本人更似笼着一层淡淡幽华,清雅绝俗乃至出尘。
楚璃则独自往里走了两步,迟缓地昂首四顾,像是在寻觅甚么。
话到此处,他又缓缓敛去笑意,像是在决计夸大给谁听:“毕竟公主身份特别,如有分毫闪失,楚燕两国毫不会善罢甘休。天涯天涯,必然让他生不如死,追悔莫及。”
不消灯火,不必昂首,微浓也知对方的意义,他是在警告她,不要妄图寻求救济。
特别是他那双眸子,仿佛是从寒潭打劫的两缕星光,迷离而明朗,潋滟而清透,如梦似幻,幻影似真,这一刻,就浅浅地落在微浓面庞之上。那目光虽平淡,却仿佛有着洞彻民气的才气,似将她的宿世此生都看破了,令她无所遁形,令她低如灰尘。
她忍不住昂首去看房梁,廊下灯火绰约,透过窗户映照着她的娇颜,也照出了她的挣扎之色。
两人这般悄悄站着,谁都没再说一句,微浓垂着眸,却能感遭到楚璃正在谛视着她。也对,素未会面的未婚妻,他当然是要看看清楚的。
“天禄阁遭窃,贼人尚且藏身宫中,公主还好吗?”楚璃的声音再次响起。
芝兰玉树,风韵如仙,举止安闲,仿佛天人!
在他面前,她唯有宽裕。
微浓非常心虚,恐怕这宫灯会不谨慎照到黑衣男人的身影,忙支吾问道:“殿下……是在找人?”
楚璃进而再邀,一句话戳中她内心所想:“我还觉得,公主在宫里必然闷坏了。”
楚璃微微点头,没再多言,却也没有要走的意义,站在原地不知在想甚么,又或是在等她说句甚么。
“不,不……”微浓轻咳一声,恰好顺势接道:“是我谢您才对。夜深了,您快归去歇着吧!”
殿外之人沉默半晌,续道:“我还是不放心,冒昧请公主翻开殿门,与我一见。”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双手已悄悄拉开寝殿之门,月光与灯火倾泻而入,洒下一地柔嫩清辉,随即,一片红色衣角飘入眼底。
时隔近三月,这哀思惟必也垂垂淡去了,楚璃没有透露一丝哀伤神采,只道:“多谢公主谅解。”
“没有,”楚璃含笑,澄彻目光再次落在她面庞之上,“公主来楚国近蒲月,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照顾不周了。”
房梁上的黑衣男人也深蹙眉峰,目光冷冽地看着她。
“讲学?天府城?”微浓有些讶然。天府城恰是楚国王都,也即楚王宫的地点地。她实在对讲学并无甚兴趣,但一想到能出宫一趟,倒也非常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