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浓并未闪躲他的目光,反而回视于他。一年半,他比畴前要肥胖,但看起来仿佛更有气度了。畴前炽热的眸子被一层冷酷严肃所覆盖,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初露端倪。
这话说得太欺侮人了,微浓站定,目光突然变冷:“娘娘还是该保持仪态,说出这类话实在有**份!”
话虽如此,听着也在理,但微浓老是感觉大有内幕。可她本身尚且有伤在身,便也得空清查这些陈年旧事了。
微浓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她却一步挡在微浓面前,冷嘲笑问:“如何?在外头混不下去,又想着返来了?你愿当那不知廉耻的马儿,殿下也不是任你来去踩踏的草!”
因着微浓的伤势,聂星痕走得极慢,就连中秋佳节都担搁在了路上。不过他一向是不慌不忙,朝中奏报也由专人每日快马送来,供他核阅。
明丹姝明显也是有备而来,闻谈笑意未改,只高低打量微浓一番,掩口笑道:“您这一年到底遭受了甚么运气,竟养得如此衰弱了?难怪殿下不让我等探视。”
明丹姝被斥得一愣,随即傲然一笑:“如何?事到现在还摆王后的架子?”
微浓执箸的右手蓦地一顿,抬眸笑道:“用完即弃,殿下不怕被人唾骂‘薄情寡义’?”
微浓则还是望着天涯白云:“眼下正值早朝,晓馨也去凤朝宫办差了,您特地挑了这个时候来逛御花圃,莫非就是为了说一番客气话吗?”
心愿得偿的女子,本来是这副模样。
“王后娘娘,好久不见了。”明丹姝率先打个号召。
不过也有好动静,连阔的秘药结果奇佳,虽不能“起死人”,却实打实能“肉白骨”。她背上深可见骨的刀伤,因着这秘药也规复得极快。待十月初到达京州城时,她已能下地走路了。
聂星痕干脆放下筷子,定定瞧着她:“我是不是薄情寡义,你最晓得。”
微浓对此很有猜忌,便在晓馨得闲之时问了两句。岂晓得馨笑言:“您去姜国解毒时,奴婢也是跟着去的,那里晓得她的肚子是大是小。不过自打奴婢回宫以来,是从没见过殿下去她宫里,想来当初也只是假孕邀宠罢了,并未曾有甚么身孕。”
微浓决定见好就收,便决计拢了拢身上大氅,轻咳一声:“我身子未愈,为免将病气过给您,还是先行告别了。”
微浓抬头看着天上一朵舒远的白云,笑回:“天然不及淑妃娘娘运气好,一年多了,您还在淑妃的位置上坐着,‘名正言顺’统管六宫,真是羡煞旁人。”
明丹姝顷刻变得神采惨白,抿唇不言。
自取其辱!微浓内心暗嗤一句,冷酷地再笑:“淑妃娘娘出身崇高温婉贤淑,不像我出身寒微锱铢必较……现在我身子不好,记性也大,可娘娘若在我面前多晃两次,也许我能记起好多事来。”
晓馨说是调来奉侍微浓,实则也就是来当个伴。现在她身兼尚宫之职,每日里有忙不完的事件,经常要去王后及明淑妃那边报备。微浓天然也不会让她做甚么粗活,两人都是说话解闷罢了。
言罢她正要抬步,岂料明丹姝竟已敏捷平静下来,再次拦住了她:“我另有一事相告,算是回报。”
待到十月中旬,聂星痕开端每日都来未央宫用膳,偶然是午膳,偶然是晚膳,但毕竟顾及微浓的名声,没有在此过夜过。微浓本来有所顺从,但想起他的拯救之恩,有些狠话倒也说不出口了。
听闻此言,明丹姝总算抓住了一处把柄:“哦?是‘告别’还是‘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