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官邸里,唐恪翻开知泸州事,泸南沿边安抚使孙羲叟的移牒。看了半晌,丢在书案上,冷哼道:“硕鼠跳梁,看何时屋塌了!”
梓州守臣虽与遂州守臣并分梓州路兵甲,泸州僰乱后,路中又分出荣、戎、泸三州与富顺监由泸州守臣提举,但梓州在路中乃赋税最重一州,对遂州、泸州事有相称大的发言权,非重臣莫能守梓州,可对唐恪来讲,这位置就是扇在他脸上的耳光,不时嗡嗡作响。
窦罗枝再问:“那……军寨那边,种寨主会不会……”
当然,另有临时不能立寨墙,这话就没需求出口了。
回想当年,他贵为起居舍人,跻身两制官之一,即便出外,也是任河北都转运使这一级的方面大员,可蔡太师一回朝,他的出息就蓦地暗淡下来。
五年前他就受过此调派,而后一向在荆湖、江南平迁,本觉得还能迁到富庶的杭州,却又被弄了返来。
见王世义面露鄙夷之色,他严厉隧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唐恪当年也曾办过西南夷事,明白这内里的门道。粮食都是其次。贼人一事,才有大奇妙。
唐效拱手请罪,心中却不觉得然。父亲先是断掉兴文寨的僰人赈粮,再以泸州帅司刚立,兵甲不敷为由。想把几个批示的梓州禁军临时移防泸州,这两手都暗含挑动泸州事的用心。僰人少粮,日子不免困苦,心中不满,而那几个批示的禁军未能轮上泸州之战,也正揣着功名之火,去了泸州。少不得肇事,到当时……
何广林在一边暗颤抖抖,回想之前王冲在巡厅里对他的一番抱怨,像是决计让隔壁的何广治听到,仿佛又明白了甚么。
她看向罗蚕娘:“蚕儿领队,如何?”
王冲摆手道:“这又不是私事,朝廷也是借你们母子靖平泸南,能为朝廷立下此功,必有夸奖。”
行前王世义还是不放心:“我们这一走,寨子里几近无防备之力了,二郎千万谨慎!”
窦罗枝叹道:“只要能让兴文寨安然度过此难,就是最大的夸奖了。”
唐效也愤然道:“小人老是要肇事!真不知他们为何就定不下心来,护我大宋平安然安地过日子。”
罗蚕娘如领军令般地踏步上前,两眼殷切看向王冲。
三人相视一笑,这话就是他们所议之计,此时髦文寨虽被王世义清理过,再没外人,却也不好公开,便未几言。
唐效不过二十出头,书读得不精,国子监的别头试都没考过,父亲也是贬官,得不了荫补,对王冲戋戋一少年就能得官任事很恶感,耻笑道:“有朝廷兵威相加,说降老弱病残,孺子都能为之!昔日他能说降,本日他却安设不得!数千人啊,吃穿用度。开田谋业,各种细务,难道他一小儿能办好的?现在又无赈粮,地界未靖。孙羲叟搞约盟,他那兴文寨首当其冲,我看泸南再乱,必从他手中乱起!”
唐效深有同感:“竟然连一个十七岁的黄口孺子,也借此得了官身,还包办数千降夷之事,朝中诸公,真不守守颜面!?徒让天下人笑话!”
王冲发笑,也罢,就算是让他们本身放心也好。
王冲沉声问道:“五六今后,便要在兴文寨办歃血约盟之事,孺人作好筹办了吗?”
副都头望天道:“不会是要造反吧?”
提及闲事,窦罗枝再没对上罗蚕娘以及王彦中时那般神采,慎重点头道:“将仕放心,便是泸南统统峒囤的头人来了,我们娘俩也不会有半点惧色。老峒主的善名还在,朝廷的恩威也在,此次约盟,定能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