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杏仁眼儿瞧中了宅兆旁比来最细弱的一棵柳树,来了个小助跑,一脑瓜子撞了上去。唔,这女人的干劲儿挺大,自裁的决计亦足得很,这般细弱的柳树都让她撞了个颤悠悠,扑簌簌撞下了好些柳叶儿,连上头挂着的俩人儿都几乎撞掉了下来。
罪之三――不仁,不义!
春酿噙着泪,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在笑。
二叔那样疼她,常常出远门返来,都要给她带好吃好玩的东西返来;宣弟那样敬爱,每次她被爹爹罚跪,宣弟便偷偷带了糕点塞给她;柳妈在柳家五十多年,就像奶奶一样慈爱;小芊是她打小儿的丫环,亦是玩伴,不知替她罚写了多少回字帖……
罪之二――不悌!
九明丽甩了柳枝,轻巧跃下,并起两指导住春酿的额头。只见莹白亮光会聚眉心,将正欲离开身躯的灵魂生生憋了归去。
春酿哭得更加惨烈,又是叩首又是捶地,全部一暴走泪人儿。俄然,她止了哭号,猛地跪直了身子。杏仁眼水润润的。却透着一股子果断:“爹,姐姐,蔡庸已死。我们现只余蔺环这一个仇家。他所犯的罪孽,万死难恕,待我搅得他灰飞烟灭,便来陪你们!”
素梅片片,光圈刷刷,如无数密密麻麻的刀片,掠过他的脸、他的颈、他的躯干、他的四肢百骸,一刀一刀分裂、粉碎、撕破。不肖半晌,他的皮肉已被削光,只剩下血糊糊的肉躯干。但是这凌迟并未结束,直至肉躯扳连同骨架子一并残碎成地上的血沫子,直至他那飘悠悠的灵魂碎成了赤色的光点儿,直至片片素梅被血染成殷红……
一上一下,四目相接,笑容泛动开去,好似扑灭的星火,炸开了心门儿。
树下的女人终究闭了杏仁儿眼,没了呼吸,没了脉搏,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泪。那泪滴模糊泛着殷红的光点,从脸颊滑落而下,没入层层叠叠的柳叶当中。
九明丽顿时汗颜,自个儿这准徒儿啥死法不选,竟是“撞树而死”,他日记入天界史册,真真儿丢光了她的老脸。叹,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