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故作神采自如地将她的锦被放下,亦没立即起家,仿佛在等着她走向他来。
绿禾却提点她不要对劲失色,“娘娘此举变态,怕是有些蹊跷。”
而这话,适值就被来了东宫的沈戮听进耳里。
沈戮一怔,猛地转转头。
她变了。
“妤儿。”他终究开了口。
紫苑哼一声,“只怕是陛下求了我们娘娘做皇后,娘娘都不奇怪呢。”
可余光瞥见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才摸索般地悄悄扒开房门,扫视屋内,不见人影。
沈戮喉间哽咽,一时之间不知还如何回应她。
容妤转头看着他不语。
沈戮瞧出她眼里的不痛快,有些不睬解地问道:“入了后宫,岂不是要比你在此处好?虽说册封一事也是重重盘曲,但好歹你为我生下过孩儿,我若以此同群臣对峙,亦有七分胜算。”
容妤皱起眉头,语气不容置疑:“我方才与你说过了,我要出宫。”
那宫殿,是沈戮母妃的故居。
容妤被问及此事,毫不惶恐,她乃至转回身形,对此事极有兴趣似的,笑了笑,“听你这语气,像是思疑是我害了她性命。”
“我叫人把道观里的菩萨搬进东宫。”
但他极怕去面对与承认她的窜改。
容妤以眼相问。
容妤没有顺他的意,反而是提着糕点归去了屏风前,围在桌案旁,将篮子里的物件一个个地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沈戮却道:“男人汉当自主,不过是戋戋小病,何劳你这般发兵动众?想要祈福纳签,让宫女去做便是。”
容妤正提着一篮糕点走进屏风这头。
他是单独来的,连崔内侍也不知他彻夜行迹,因为无人通报东宫,谁也不知他已至,紫苑还在同绿禾大言不惭,沈戮已经沉下脸,负手绕进长廊,朝容妤的配房走去了。
偶然候,沈戮会有种稍抓不住,她就会飞回九天之上的错觉。
窗外树影班驳,夜风簌簌。
容妤早就推测了他会是如许的说辞,嘲笑一声,点头道:“好。”
容妤嗤笑了,“你这话倒风趣了,难不成——还要我感激你犒赏了我做你‘妾’的机遇?”
“为娘需诚恳,旁人怎比得上我向菩萨虔诚叩首?”
沈戮踏进房中,绕过屏风,见床榻是空荡荡的,容妤倒是不在。
锦被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芳香,沈戮探手伸进了被子里,深深地嗅了嗅,一时之间感觉恍若梦中。
容妤猛地抿紧了嘴唇。
容妤直了直身形,还是未曾理睬他。
已经两年了……
绿禾蹙了眉,“嘶”她一声,“休要胡说话,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要大做文章!娘娘现在身在东宫,其身份难堪含混,你竟拿伉俪来描述她与陛下,别人定要感觉我们娘娘窥视着皇后之位。”
一道矗立的身姿悄悄穿过盘曲的回廊,他要比商定的时候提早了半个时候前去东宫。
沈戮锁起眉心,他神采沉怒,忽地坐起了身,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走向她身边,他凝睇着她侧脸,沉声道:“是你请我过来的,为何又拒之于千里以外?”
沈戮在她身边来回踱步了一番,沉默半晌,终究应道:“你若执意去道观里头,我会让人把沈容带去我的寝宫。待你返来了,才可把他从我那边带走。”
“空意宫,如何?”
夜幕如一块庞大的绸缎,沉甸甸地低垂在皇宫的上空。
干脆现在无人在侧,他才敢伏下了身,沉迷地陷进她柔嫩的被褥中。
容妤沉下眼,淡然地打量着沈戮,她问道:“你想把我纳进你的后宫,做你的妃子?”
沈戮有些等得不耐烦,抬眼望向她,竹色身影映照在屏风山川图间,淡然疏离,翩翩欲仙。
可那,也属后宫。
鼻间皆是她的气味,惑人的香气令他满身逐步酥麻起来,直到耳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