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略显局促,只低头道:“不必看茶了。”
容妤本不在乎,但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沉,想着有别的几名皇子在场,谈月俸之事有伤颜面。
听闻脚步声,他一转眼,看向了躬身施礼的崔内侍,听了几句后,便又昂首定睛,找到了长廊这边的容妤。
容妤冷静听着,不敢插嘴。
一进里头,便见假山旁修建出了偌大莲池,哪怕这时节莲不开,也还是硬生生地在水面上嫁接满了姹紫嫣红。
十一皇子毕竟还幼年,与九皇子只能对抗几招,春秋、剑术与体能都相差甚多,再加上九皇子的剑术已相对成熟,虚真假实窜改难测,很快便输在了九皇子剑下。
沈戮目光便略过她眉间的愁苦之色,不由地前倾了身子,再道:“倒是你南殿上月出了赤字,东宫自掏腰包补了很多,你这月理应是要还上的。”
但是,当真是南殿有罪,还是她有罪?
这一声“妤儿”实在吓得她心惊肉跳,不由地退后了几步,直到撞到冰冷墙壁,她躬身的模样极具狼狈与局促。
容妤余光瞥向他,见他乌青色的长靴踩在一地白晃晃的落花里,几簇流光飘飞在他的锦袍衣角,倒是流暴露一股子对劲。
容妤兀自点头,目光跟着崔内侍一起看去,他先下了长廊,穿过玉轮门,再上了石阶,直奔天井小榭内的高座。
而那上头坐着的,是名身穿月白根柢赤红凤鸟纹锦袍的青年男人。
别院只要这一处房能坐人,容妤自是清楚得很。
她将头垂得很低,鬓发上的一缕乌黑垂落下来,划过她细如白瓷的脸颊。
崔内侍则在这时回过身,盯着容妤看。
他视野逗留在容妤身上半晌,忽尔抬起手,一旁的侍女立即将暖炉递上来,他押着暖炉于双手间,起家转去了天井前面。
刺目光束照亮了阴暗潮湿的房内,好久未曾见光的屋子里浮起灰尘,沈戮正站在紫檀木的桌案旁,抬手翻开桌上的茶碗,皱眉以后,又重新盖了归去。
他语速放慢了些,持续道:“再来,是上月。太后生辰,宴请到了东宫,指明要带着南殿侯爷佳耦一同参宴,但你传给内侍的话是‘侯爷病了,怕倒霉了喜宴,便不来了’。可这贺礼也是不能少,东宫按例为你们补上,也算东宫宅心仁厚了。”
直到她抬眼与崔内侍目光相会,他一侧头,表示容妤跟去后院。
可落配之人又何有抉剔之资?容妤只急寻回月俸数额,便仓促绕过天井,直奔后院去了。
他敛下眸,低声道:“崔内侍说了,你有要事寻我,想来你这般急仓促的,定是有所诉求。”他不觉得然地:“所为何事呢?”
容妤大胆问道:“不知何来赤字?殿下请明示。”
待车辇落定,她单独走下,便发明东宫的朱门已经改成了金朱色地漆,宫檐下吊挂的不再是琉璃灯,而是在烛火外罩着一层玉色翡翠。
他腰间配着镶有白狐尾毛的琉璃玉,于晨光之下闪烁着灿烂明艳的光晕,映着他那张凌厉冷酷的容颜。
半晌过后,配房的门“吱呀”一声被容妤推开。
她又何罪之有呢?
“哦?”沈戮“嘶”一声,“可崔内侍送去你南殿的东西,都是由我事前一一过目标,断不会出差头。”
沈戮低眼瞥她,俄然冷声问:“皇嫂,如何一言不发了?”
沈戮侧目,凝睇着她莹白的脖颈上,可一转眼,便瞥见了上头的淡淡红痕。他眼底闪现森然冷意之际,反倒是那久违的密切称呼从口中滑出:“妤儿。”
沈戮蹙起眉,道:“剥削?如何,你南殿月俸少了?”
她并未落座,站在间隔沈戮较远的逆光处,艰巨地低头,作揖,见过太子。
容妤垂首道:“还请殿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