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起高台,宴来宾,楼塌了,洛阳一炬成残景,六合尽是食人豺”,王粲幽幽叹了口气,“我从洛阳一起难逃入荆,途中所见枯骨又何止万千”。
王粲低头无言,只是手中向侧边木箱中再取出一卷纸,平铺而开,手中执笔落字。
少女立稳身形,双桃符方才慌乱之间早已弃在两旁,方含气低身拾起时,却见一描金花黄感染灰尘,落在地上,仓猝伸脱手指向额头摸索下,肯定是方才出错时不谨慎脱落坠于地上,心中不由又气又恼,干脆起家径直前行,也不再去拾地上的桃符与花黄,侍女与主子见状也不敢出声,只是低身拾起桃符放在本身照顾的礼盒上,快步跟上前去。
“我知仲宣叔叔腿脚有疾,切莫相送侄女,也不必留饭了”。
王仲宣也不躲闪,将长衫衣袖微微一张,便将桃符盛了下来,低头细细一看,只见两块桃符上木漆均匀,层次和婉,别离誊写了“神荼”,“郁垒”两个清秀大字。
那天寒料梢之景中,却露现出两三人来,沿着坑坑洼洼的碎石小径在这五牛山中缓缓而进,为首之人则是名妙龄少女,鹅黄新衣,素绢襦裳,两角弯弯月袖下暴露纤纤素指勾系着两方新木桃符,跟着少女晃闲逛悠的步子而摇摆不已。
一阵风摇,揽过少女身子向后倾了畴昔,少女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口中惊叫出两声,幸赖身后有侍女主子随行,仓猝上前扶稳少女。
“或许那江东孙郎也听闻仲宣叔叔之貌状,故虽备足厚礼,亦绝口不谈征辟之事”,少女在旁幽幽叹道,言罢早已一溜烟似的从亭中跑了出去。
王粲以拳锤在石桌上,以表愤意,方欲起家,只听远处传来一道轻巧之音。
“王仲宣,你寻此十死无生之地,尚且有胆笑我?”,少女从侍从身上取过两块桃符,秀目微瞪,负气奋力向那人置去。
“非也,非也”,王粲见她故作滑稽,便挣开衣袖,无法解释道:“江东孙伯符正举兴学之事,贫乏文籍,不知从何晓得暮年蔡伯喈赐书之事,知我居住荆州,便令人赖誊抄册本,赋税糖纸觉得酬谢,又有郑玄公手札,我天然怠慢不得。”
此地离荆州治所襄阳不敷五里,却行人稀寡,却生得穷恶之相,碎石遍野,地盘难以恳种;潭水浅小,虾鱼不敷成活。
“你既自称才辩无双,不如试猜是何故?”,王粲闻言一笑。
“当时我虽幼年,不过随父周游两京之间,见闻已是不凡....”,王粲作状回想道。
“开口!”
“我虽不太长你几岁,不过所见所闻你又如何及我万一”,王粲点头淡笑。
“你且说来听听”,少女闻言眼中出现奇趣,开口问道。
王粲方才步入亭中,只见一杆墨笔在少女手中腾踊挫顿在纸间,竹枝枝叶相掩相生,节节墨竹终成于纸上,心中奇叹,开口说道:“黄家侄女倒是慧心巧手,能书擅画”。
少女娇哼一声,也不睬他,目光四周打量,只见翠竹盈盈环抱的小亭子非常精美风趣,便如兔儿般踩石小步跃行,向着小亭子而去。
“王仲宣乃三公以后,那孙伯符便取巧用些吴县纸来,欲要征辟你为从吏”,少女顿足笃定道,“他日江东为吏,切莫健忘黄家贤女,须记得季节之时将果糖纸酒送些来襄阳”,言罢便将手重扯王粲衣袖,故作诚心奉求道。
三人行未几久,便来到一山间屋阁之前。屋阁依山而建,不过约二亩之地,有小舍四五间。屋舍外对一小阁,阁外是亭亭而立的数十根小竹。
现在阁中却信步展转走出一博带峨冠,面黄目昏之人,那人见少女一副狼狈之相,发梢微乱,额上似有贴过花黄之迹,花黄却不知跑去了那边,一双素锦鞋上感染斑斑灰尘,不由足下生风,快步走向前来,边走边嗤嗤而笑,尚未走到近前,口中已忍不住笑道:“不知这是谁家疯丫头到此,也不修妆容,岂是访主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