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知得书大喜,即答信曰:
笱者,取鱼之器;言敝坏之罟,不能制大鱼,以喻鲁庄公不能防闲文姜,任其主子出入无禁也。
车中饮恨已多年,甘与仇雠共戴天。莫怪野人呼假子,已同假父作姻缘!
无知阴使女婢通信于连妃,且以连称之书示之:“若事成之日,当立为夫人。”连妃许之。
敝笱在梁,其鱼鲂铇。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文姜自鲁齐同狩以后,益无顾忌,不时与齐襄公聚于一处。或于防,或于谷,或时直至齐都,公开过夜宫中,俨如佳耦。国人作《载驱》之诗,以刺文姜。诗云:
卫国守城军士,闻王师已败,先自奔窜。齐兵起首登城,四国继之,砍开城门,放卫侯朔入城。公子泄公子职同宁跪清算散兵,拥公子黔牟出走。正遇鲁兵,又杀一场。宁跪夺路先奔,三公子俱被鲁兵所擒。宁跪知力不能救,叹口气,奔往秦国避祸去讫。鲁侯将三公子献俘于卫,卫不敢决,转献于齐。齐襄公喝教刀斧手,将泄职二公子斩讫。公子黔牟是周王之婿,于齐有连襟之情,赦之不诛,放归于周。卫侯朔鸣钟伐鼓,重登侯位。将府库所藏宝玉,厚赂齐襄公。襄公曰:“鲁侯擒三公子,其劳不浅!”乃以所赂之半,分赠鲁侯。复使卫侯另出器贿,散于宋、陈、蔡三国。此周庄王九年之事。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按齐襄公灭纪之岁,乃周庄王七年也。
又诗叹齐襄公云:
是年楚武王熊通,以随侯不朝,答复兵伐随,未至而薨。令尹斗祈,莫敖屈重,秘不发丧。出奇兵从间道直逼随城。随惧行成。屈重伪以王命,入盟随侯。雄师既济汉水,然后发丧。子熊赀即位,是为文王。此事不提。
周庄王十一年冬十月,齐襄公知姑棼之野有山名贝丘,禽兽所聚,能够游猎。乃预戒徒人费等,清算车徒,将以次月往彼田狩。连妃遣宫人送信于公孙无知。无知星夜传信葵丘,告诉连管二将军,商定十一月初旬,一齐发难。连称曰:“主上出猎,国中空虚,吾等率兵直入京都,拥立公孙何如?”管至父曰:“主上睦于邻国,若乞师来讨,何故御之?不若伏兵于姑棼,先杀昏君,然后营私孙即位。事可万全也。”当时葵丘守兵,因久役在外,无不思家。连称密传号令,各备干粮,往贝丘行事,军士大家乐从。不在话下。
却说王姬至齐,与襄公结婚。那王姬生性贞静幽闲,言动不苟。襄公是个狂淫之辈,不甚相得。王姬在宫数月,备闻襄公淫妹之事,沉默自叹:“似此蔑伦背理,禽兽不如。吾不幸错嫁匪人,是吾命也!”郁郁成疾,不及一年遂卒。
却说齐襄公自败子突,放黔牟以后,诚恐周王来讨,乃使大夫连称为将军,管至父为副,领兵戍葵丘,以遏东南之路。二将临行,请于襄公曰:“戍守劳苦,臣不敢辞,以何期为满?”时襄公方食瓜,乃曰:“今此瓜熟之时,明岁瓜再熟,当遣人代汝。”二将往葵丘驻扎,不觉一年风景。忽一日,守兵进瓜尝新。二将想起瓜熟之约:“此时正该交代,如何主公不遣人来?”特地差亲信往国中探信,闻齐侯在谷城与文姜欢乐,有一月不回。连称大怒曰:“王姬薨后,吾妹当为后妻。无道昏君,不顾伦理,在外日事淫媟,使吾等透露边鄙。吾必杀之!”谓管至父曰:“汝可助吾一臂。”管至父曰:“及瓜而代,主公所亲许也。恐其忘之,不如请代。请而不准,军心胥怨,乃可用也。”连称曰:“善。”乃令人献瓜于襄公,因求交代。襄公怒曰:“代出孤意,何如请耶?再候瓜一熟可也。”令人回报,连称恨恨不已。谓管至父曰:“今欲行大事,计将安出?”至父曰:“凡发难必先有所奉,然后成。公孙无知,乃公子夷仲年之子。先君僖公以同母之故,宠嬖仲年,并爱无知。从幼蓄养宫中,衣服礼数,与世子无别。自主公即位,因无知向在宫中,与主公角力,无知足勾主公仆地,主公不悦。一日,无知又与大夫雍廪争道,主公怒其不逊,遂疏黜之,品秩淘汰大半。无知衔恨于心久矣!每思反叛,恨无帮手。我等不若密通无知,内应外合,事可必济。”连称曰:“当于何时?”管至父曰:“主上性喜用兵,又好游猎,如猛虎离穴,易为制耳。但得与闻出外之期,方不失时缘也。”连称曰:“吾妹在宫中,得宠于主公,亦抱恨望。今嘱无知阴与吾妹合计,伺主公之间隙,星夜相闻,可无误事。”因而再遣亲信,致书于公孙无知。书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