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寝室,桓公方累重裀而坐,使两妇人摩背,两妇人捶足,竖貂捧汤,立而候饮。管仲曰:“君之病,有能言者,臣已与之俱来,君可召之。”桓公召入,见其荷笠悬鹑,心殊不喜。遽问曰:“季父言识鬼者乃汝乎?”对曰:“公则自伤耳,鬼安能伤公?”桓公曰:“但是有鬼否?”对曰:“有之。水有‘罔象’,丘有‘峷’,山有‘夔’,野有‘彷徨’,泽有‘委蛇’。”桓公曰:“汝试言‘委蛇’之状。”对曰:“夫‘委蛇’者,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物也,恶闻轰车之声,闻则捧其首而立。此不轻见,见之者必霸天下。”桓公冁但是笑,不觉起立曰:“此正寡人之所见也!”因而顿觉精力开爽,不知病之何往矣。桓公曰:“子何名?”对曰:“臣名皇子,齐西鄙之农夫也。”桓公曰:“子可留仕寡人。”遂欲爵为大夫。皇子固辞曰:“公尊王室,攘四夷,安中国,抚百姓,使臣常为治世之民,无妨农务足矣。不肯居官。”桓公曰:“高士也!”赐之粟帛,命有司复其家。复重赏管仲。竖貂曰:“季父不能言,而皇子言之,季父安得受赏乎?”桓公曰:“寡人闻之,‘任独者暗,任众者明’。微季父,寡人固不得闻皇子之言也。”竖貂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