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狐肺腑兼尊亲,出奇制变圆如轮。魏矫矫人中虎,贾佗强力轻千钧。
是秋玄月,献公奔赴葵丘之会不果,于半途得疾,至国还宫。骊姬坐于足,泣曰:“君遭骨肉之衅,尽逐公族,而立妾之子。一旦设有不讳,我妇人也,奚齐年又幼,倘群公子挟外援以求入,妾母子所靠何人?”献公曰:“夫人勿忧!太傅荀息,忠臣也,忠不贰心,孤当以幼君托之。”因而召荀息至于榻前,问曰:“寡人闻‘士之立品,忠信为本。’何故谓之忠信?”荀息对曰:“尽苦衷主曰忠,死不食言曰信。”献公曰:“寡人欲以弱孤累大夫,大夫其许我乎?”荀息顿首对曰:“敢不竭死力!”献公不觉堕泪,骊姬哭声闻幕外。数日,献公薨。骊姬抱奚齐以授荀息,时年才十一岁。荀息遵遗命,奉奚齐主丧,百官俱就位抽泣。骊姬亦以遗命,拜荀息为上卿,梁5、东关五加摆布司马,敛兵巡行国中,以备非常。国中大小事体,俱关白荀息而后行。以来岁为新君元年,告讣诸侯。毕竟奚齐能得几日为君,且看下回分化。
暇豫之吾吾兮,不如鸟乌。众皆集于菀兮,尔独于枯。菀何荣且茂兮?枯招斧柯!斧柯行及兮,奈尔枯何!
惟大夫郤芮,与吕饴甥腹心之契,虢射是夷吾之母舅,三人独奔屈以就夷吾。相见之间,告以:“贾华之兵,旦暮且至。”夷吾即令敛兵为城守计。贾华原无必获夷吾之意,及兵到,故缓其围,令人阴告夷吾曰:“公子宜速去。不然,晋兵继至,不成当也。”夷吾谓郤芮曰:“重耳在翟,今奔翟何如?”郤芮曰:“君固言二公子同谋,所觉得讨。今异出而同走,骊姬有辞矣。晋兵且至翟,不如之梁。梁与秦近,秦方强大,且婚姻之国,君百岁后,可借其力以图归也。”夷吾乃奔梁国。贾华佯追之不及,以逃奔复命。献公大怒曰:“二子不获其一,何故用兵?”叱摆布欲缚贾华斩之。慇郑父奏曰:“君前令人筑二城,使得聚兵为备,非贾华之罪也。”梁五亦奏曰:“夷吾干才无足虑。重耳有贤名,多士从之,朝堂为之一空。且翟吾世仇,不伐翟除重耳,后必为患。”献公乃赦贾华,使召勃鞮。鞮闻贾华几不免,乃自请率兵伐翟,献公许之。勃鞮兵至翟城,翟君亦盛陈兵于采桑,相守仲春余。慇郑父进曰:“父子无绝恩之理。二公子罪过未彰,既已出走,而必追杀之,得无已甚乎?且翟未可必胜,徒老我师,为邻国笑。”献公意稍转,即召勃鞮还师。
献公疑群公子多重耳夷吾之党,异日必为奚齐之梗,乃命令尽逐群公子。晋之公族,无敢留者。因而立奚齐为太子。百官自“二五”及荀息以外,无不大家扼腕,多有称疾告老者。时周襄王之元年,晋献公之二十六年也。
重耳自幼谦恭下士,自十七岁时,已父事孤偃,师事赵衰,长事狐射姑,凡朝野着名之士,无不纳交,故虽出亡,磨难之际,豪杰愿从者甚众。
过数日,献公出田于翟桓。骊姬与优施商讨,令人谓太子曰:“君梦齐姜诉曰:‘苦饥无食’。必速祭之。”齐姜别有祠在曲沃。申生乃设祭,祭齐姜。令人送胙于献公。献公未归,乃留胙于宫中。六今后,献公回宫。骊姬以鸩入酒,以毒药傅肉,而献之曰:“妾梦齐姜苦饥不成忍,因君之出也,以告太子而使祭焉。今致胙于此,待君久矣。”献公取槓,欲尝酒。骊姬跪而止之曰:“酒食自外来者,不成不试。”献公曰:“然。”乃以酒沥地,地即坟起。又呼犬,取一脔肉掷之,犬啖肉立死。骊姬佯为不信,再呼小内侍,使尝酒肉。小内侍不肯,强之。才下口,七窍流血亦死。骊姬佯大惊,疾趋下堂而呼曰:“天乎!天乎!国固太子之国也。君老矣,岂旦暮之不能待,而必欲弑之?”言罢,双泪俱下。复跪于献公之前,带噎而言曰:“太子以是设此谋者,徒以妾母子故也。愿君以此酒肉赐妾,妾宁代君而死,以快太子之志!”即取酒欲饮。献公夺而覆之,气咽不能出语。骊姬哭倒在地,恨曰:“太子真忍心哉!其父并且欲弑之,况别人乎?始君欲废之,妾固不肯。后囿中戏我,君又欲杀之,我犹力劝。今几害我君,妾误君甚矣!”献公半晌方言,以手扶骊姬曰:“尔起。孤便当暴之群臣,诛此贼子!”当时出朝,召诸大夫议事。惟狐突久杜门,里克称足疾,慇郑父托以他出不至,其他毕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