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临别，与晋文公相约：“异日如有军旅之事，秦兵出，晋必助之，晋兵出，秦亦助之，相互同心合力，不得坐视。”二君相约已定，各自分路。晋文公在半途，闻郑国遣使复通款于楚，勃然大怒，便欲移兵伐郑。赵衰谏曰：“君贵体乍平，未可习劳。且士卒久敝，诸侯皆散，不如且归，歇息一年，而后图之。”文公乃归。
说时石汉皆开眼，道破泥人也点头。红日朝升能夜出，黄河东逝可西流。
话说周襄王受朝已毕，欲反洛阳。众诸侯送襄王出河阳之境，就命先蔑押送卫侯于京师。时卫成私有微疾，晋文公使随行医衍，与卫侯同业，假以视疾为名，实使之酖杀卫侯，以泄胸中之忿：“若不消心，必死无赦！”又叮咛先蔑：“作急在乎，了事之日，一同医衍回话。”
烛武曰：“秦晋合兵临郑，郑之亡，不待言矣。若亡郑而无益于秦，老臣又何敢言？不唯无益，又且有损，君何为劳师费财，以供别人之役乎？”穆公曰：“汝言无益有损，何说也？”烛武曰：“郑在晋之东界，秦在晋之西界，东西相距，千里之遥。秦东隔于晋，南隔于周，能越周晋而有郑乎？郑虽亡，尺土皆晋之有，于秦何与？夫秦晋两国，毗邻并立，势不相下。晋益强，则秦益弱矣。为人兼地，以自弱其国，智者计不出此。且晋惠公曾以河外五城许君，既入而旋背之，君所知也。君之施于晋者，累世矣，曾见晋有分毫之报于君乎？晋侯自复国以来，增兵设将，日务兼并为强。本日拓地于东，既亡郑矣，异日必思拓地于西，患且及秦。君不闻虞虢之事乎？假虞君以灭虢，旋反戈而中虞。虞公不智，助晋自灭，可不鉴哉！君之施晋，既不敷恃，晋之用秦，又不成测。以君之贤智，而甘堕晋之术中，此臣所谓‘无益而有损’，以是痛哭者此也！”穆公静听很久，耸然动色，几次点首曰：“大夫之言是也！”百里奚进曰：“烛武辩士，欲离吾两国之好，君不成听之！”烛武曰：“君若肯宽目下之围，定立盟誓，弃楚降秦。君如有东方之事，行李来往，取给于郑，犹君外府也。”穆公大悦，遂与烛武歃血为誓，反使杞子、逢孙、杨孙三将，留卒二千人助郑戍守，不告于晋，密地班师而去。早有探骑报入晋营。文公大怒，狐偃在旁，请追击秦师。不知文公从否，且看下回分化。
文公问曰：“何谓也？”郭偃对曰：“以卦合之于梦，必有失祀之鬼神，求赦于君也。”文公曰：“寡人于祀事，有举无废。且鬼神何罪，而求赦耶？”偃曰：“以臣之愚度之，其曹乎？曹叔振铎，文之昭也。晋先君唐叔，武之穆也。昔齐桓公为会，而封邢卫异姓之国。今君为会，而灭曹卫同姓之国。况二国已蒙许复矣。践土之盟，君复卫而不复曹，同罪异罚，振铎失祀，其见梦不亦宜乎？君若复曹伯，以安振铎之灵，布宽仁之令，享钟鼓之乐，又何疾之足患？”这一席话，说得文公心下豁然，觉病势顿去其半。本日遣人召曹伯襄于五鹿，使复归本国为君，所畀宋国田土，亦吐还之。曹伯襄得释，如笼鸟得翔于霄汉，槛猿复升于林木，即统本国之兵，趋至颍阳，面谢晋侯复国之恩，遂帮手众诸侯围许。文公病亦渐愈。许僖公见楚救不至，乃面缚衔璧，向晋军中乞降，大出金帛犒军。文公乃与诸侯得救而去。
襄王行后，众诸侯未散，晋文公曰：“寡人奉天子之命，得专挞伐。今许人一苦衷楚，不通中国。王驾再临，诸君趋走不暇，颍阳密迩，置若不闻，怠慢莫甚！愿偕诸君问罪于许。”众诸侯皆曰：“敬从君命。”时晋侯为主，齐、宋、鲁、蔡、陈、秦、莒、邾八国诸侯，皆率车徒服从，一齐向颍阳进发。只要郑文公捷，原是楚王姻党，惧晋来附，见晋文公措置曹卫过分，心中有不平之意，思惟：“晋侯出亡之时，自家也曾失礼于他，看他亲口许复曹卫，兀自不肯罢休。如此挟恨，一定便忘情于郑也。不如且留楚国一起，做个退步，厥后磨难之时，也有个依托。”上卿叔詹见郑伯迟疑，似有背晋之意，遂进谏曰：“晋幸辱收郑矣，君勿贰也。贰且开罪不赦。”郑伯不听，令人扬言：“国中有疫。”饰辞祷告，遂辞晋先归，阴令人通款于楚曰：“晋侯恶许之昵就上国也，驱率诸侯，将问罪焉。寡君畏上国之威，不敢从兵，敢告。”许人闻有诸侯之兵，亦遣人垂危于楚。楚成王曰：“吾兵新败，勿与晋争。俟其厌兵以后，而求成焉。”遂不救许。诸侯之兵，围了颍阳，水泄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