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童谓熊曰：“公子欲归楚乎？”对曰：“思归之甚，恨不能耳！”胥童曰：“汝能依我一事，当送汝归。”熊曰：“惟命。”胥童遂附耳言：“若见晋侯，问起郤至之事，必须如此恁般登答。”熊应允。胥童遂引至内朝来见。晋厉公屏去摆布，问：“郤至曾与楚私通否？汝当实言，我放汝返国。”熊曰：“恕臣无罪，臣方敢言。”厉公曰：“正要你说实话，何罪之有？”熊曰：“郤氏与吾国子重，二人素订交善，屡有手札相通，言：‘君侯不信大臣，淫乐无度，百姓胥怨，非吾主也。民气更思襄公，襄私有孙名周，见在京师。他日南北交兵，幸而师败，吾当奉孙周以事楚。’独此事臣素知之，他未闻也。”按晋襄公之庶宗子名谈，自赵盾立灵公，谈避居于周，在单襄公门下。后谈生下一子，因是在周所生，故名曰周。当时灵公被弑，民气机慕文公，故迎立公子黑臀。黑臀传欢，欢传州蒲。至是，州蒲淫纵无子，民气复思慕襄公。故胥童教熊使引孙周，以动摇厉公之意。熊言之未已，胥童接口曰：“怪得前日鄢陵之战，郤犨与婴齐对阵，不发一矢，其交通之情可见矣。郤至明纵郑君，又何疑焉？主公若不信，何不遣郤至往周得胜，令人窥之，若果有私谋，必与孙周暗里相会。”厉公曰：“此计甚当。”遂遣郤至献楚捷于周。胥童阴令人告孙周曰：“晋国之政，半在郤氏，今温季来王都献捷，何不见之？他日公孙复还故国，也有个相知。”孙周觉得然。郤至至周，公事已毕，孙周遂至第宅相拜。未免详叩本国之事，郤至一一告之，议论半日而别。厉公令人密查返来，传说如此。熊所言，公然是实。遂有除郤氏之意，尚未发也。
楚王闻晋令鸡鸣出战，且鲁卫之兵又到，急遣内侍往召公子侧来，共商应敌之策。谁知公子侧沉沉冥冥，已入醉乡，呼之不该，扶之不起。但闻得一阵酒臭，知是害酒，答复楚王。楚王连续遣人十来次催并。公子侧越催得急，越睡得熟。小竖谷阳泣曰：“我本爱元帅而送酒，谁知反以害之！楚王晓得，连我性命难保，不如逃之。”时楚王见司马不到，没何如，只得召令尹婴齐计议。婴齐原与公子侧分歧，乃奏曰：“臣逆知晋兵势盛，不成必胜，故初议不欲救郑，此来都出司马主张。今司马贪酒误事，臣亦无计可施。不如乘夜悄悄班师，可免挫败之辱。”楚王曰：“固然如此，司马醉在中军，必为晋军所获，辱国非小。”乃召养由基曰：“仗汝神箭，可拥戴司马返国也。”当下暗传号令，拔寨都起，郑成公亲帅兵护送出境，只留养由基断后。由基思惟道：“等候司马酒醒，不知何时？”即命摆布便将公子侧扶起，用革带缚于车上，叱令逐队前行，本身率弓弩手三百人，缓缓而退。
拂晓，晋军开营索战，直逼楚营，见是空幕，方知楚军已遁去矣。栾书欲追之，士燮力言不成。谍者报：“郑国各处严兵恪守。”栾书度郑不成得，乃唱凯而还。鲁卫之兵，亦散归本国。
一日，厉公同胥童出游于嬖臣匠丽氏之家。家在太阴山之南，离绛城二十余里，三宿不归。荀偃私谓栾书曰：“君之无道，子所知也。吾等称疾不朝，目下虽得苟安，他日胥童等见疑，复诬我等以怨望之名，恐三郤之祸，终不能免，不成不虑。”栾书曰：“但是何如？”荀偃曰：“大臣之道，社稷为重，君为轻。今百万之众，在子把握，若行不测之事，别立贤君，谁敢不从？”栾书曰：“事可必济乎？”荀偃曰：“龙之在渊，没人不成窥也，及其离渊就陆，孺子得而制之。君游于匠丽氏，三宿不返，此亦离渊之龙矣，尚何疑哉？”栾书叹曰：“吾世代忠于晋家，本日为社稷存亡，出此不得已之计，后代必议我为弑逆，我亦不能辞矣！”乃商讨忽称病愈，欲见晋侯议事。预使牙将程滑，将甲士三百人，伏于太阴山之摆布。二人到匠丽氏谒见厉公，奏言：“主公弃政出游，三日不归，臣民绝望，臣等特来迎驾还朝。”厉公被强不过，只得起驾。胥童前导，书、偃后随。行至太阴山下，一声炮响，伏兵齐起。程滑先将胥童砍死。厉公大惊，从车上倒跌下来。书、偃叮咛甲士将厉公拿住。屯兵于太阴山下，囚厉公于军中。栾书曰：“范、韩二氏，将来恐有异言，宜假君命以召之。”荀偃曰：“善。”乃使飞车二乘，分召士匄、韩厥二将。使者至士匄之家，士匄问：“主公召我何事？”使者不能答。匄曰：“事可疑矣。”即遣亲信摆布，探听韩厥行否。韩厥先以病辞。匄曰：“智者所见略同也。”栾书见匄、厥俱不至，问荀偃：“此事如何？”偃曰：“子已骑虎背，尚欲下耶？”栾书点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