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乡侯府，明鸾扶着祖父下车，往府内正院走去。老张赶过来道：“大爷过来了，在上房已经等了小半个时候。”章寂便有些着恼：“早叫他去临国公府的，等了这半日，我都返来了，他才到！”
文龙仓猝跪下道：“孙儿怎敢如此？本日得了祖父的信，原要赶着去的，只是临出门前，又得杭州那边的家人赶来送信，说是母亲返来了，当时已经要入城，因赶路仓猝，老病犯了，少不得要赶着打扫了房舍，请了大夫过来候着。好轻易等接了母亲进府，安设下来，孙儿才赶来赔罪，还请祖父谅解孙儿。”
章寂便嘲笑道：“她真真是疯了，为个侄女儿，竟把亲骨肉都放一边！也罢，由得她去，你们只命丫头婆子们服侍她衣食，请了外头的大夫为她看诊，别的俱不必理睬。她要见谁，你们只当没闻声，想传信给谁，也别让一张纸出了侯府的大门！若她要入宫面圣，你们不管用甚么体例都要拦着！反正她病得如许，也出不得门，只别让她传话进宫就是了，也别让外头人晓得她返来了。倘若皇上闻声了风声，就说她病好了些，传闻了皇上赐婚的事，赶返来要劝说皇上收回成命，口口声声都拿沈家对皇上的恩情说事。你们兄妹惊骇，只能劝她在野生着。皇上听了，必不会怪你们，也不会晤她的！”
章寂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如何了？莫非竟没闻声我方才的话？便是没闻声我说的，也没闻声你石家二表叔父子俩方才送我们出来时说的话了？”
章寂吃了一惊，坐直了身材：“你可认准了？没有看错？！”
章寂皱紧了眉头，却也理不出个眉目来，终究只能道：“此事可大可小，待我过两日得了空，再去瞧你姑祖母时。把这事儿悄悄儿跟你姑祖父说了。想来他是个心疼孙子的人，做事也夙来谨慎，必定晓得该如何对付。那郭钊固然也曾是欧阳太傅门下的英才。可惜走错了道儿，犯了大错误，已是信不过的了，离他远些也好。”
明鸾想想，也就承诺了。这事儿毕竟是石家的事，何况郭钊固然不是他们一起的，却也不是甚么大水猛兽，都交给石家人本身决计好了。
明鸾本来心机不在这上头，闻声祖父抱怨了这一长串子，才醒过神来：“祖父说甚么？”
明鸾却不觉得然：“郭钊颠末肇庆，是要将他师兄偷运出去的，这本是件秘事，不是亲信。也不会带在身边。何况当时我劝过他们，建文帝是信不过的，与其偷偷摸摸行事，希冀建文帝宽弘大量放他们一马，不如想着投奔到别处去？当时候，算得上是个值得投奔的权势的，也就只要燕王了。他们不去投燕王就算了，也不至于持续死守建文帝与冯家这条道走到黑吧？不管是哪一点，现在临国公府已是降了新君的了，郭钊的人跑到世子宗子身边做甚么？石家高低是不是晓得这件事？”
石家二爷父子俩热忱地一向送章家祖孙到了大门口，又看着他们上车，挥手相送，直到马车行出足有半里许，连影儿都看不见了，方才回转。
明鸾点头：“没看错，那人鼻头上有颗大黑痣，额头又高又亮，头发原比别人希少些，很轻易认出来的。我见过他三回，头一次是在德庆城外的河岸边，我驾了新马车与怀安侯一同玩耍，正巧瞥见郭钊带着人劈面走过来，怀安侯怕被认出来，就躲进马车里了，我大着胆量驾车颠末他们，此人差点儿没被我撞着呢；第二回是在集市上，我见有个摊子上卖奇huā，认得都是外洋的粮种，就多问了几句，郭钊恰好也认得，就走过来与我说了些话，此人当时就跟在他身后；第三次是在肇庆江边上，郭钊带着他那师兄擅自叛逃，恰好赶上我也带着虎哥儿逃去广州，便请我到船上坐了一坐，此人当时就侍立在旁。您想，我既然见过他三次，他又有这么较着的特性，方才在姑祖母正院门外，又不是离得很远，我怎会看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