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原有个原因。”章寂道。“我们定与冯家有仇是必然的了,我又看不惯那些趋炎附势的行动。你二表叔方才提及,你大表叔畴前得了德配冯氏娘家的势,一心盼着给嫡宗子攀门好亲,最好是能尚主,若不能尚主,王府郡主或是公主府的蜜斯也娶得。平常公侯府第,竟都看不上了。便是真有郡主县主情愿嫁进临国公府,他又要抉剔人家仙颜不仙颜,脾气是否和软贤淑,是否与他儿子婚配;又有一个嫡女,同是冯氏所出,便打了主张要谋建文二皇子的正妃之位,只是建文帝一向不肯点头。如此谋算了几年。他毕竟未曾给一对后代端庄定下婚事,到得厥后冯家遭了建文帝的嫌恶,他又想着好歹先张望着再说。免得好不轻易定了门婚事,亲家转眼就倒了,岂不是误了自家?这一张望,可不就张望到建文垮台了?他顶着建文帝连襟的帽子,便是今上不见怪,仍旧给他石家满门光荣,人家也未免抉剔他几分。那一双后代的婚姻就更是艰巨了。你二表叔说,现在他又嫌弃了这对后代,竟当没养过他们似的,病了也不过问。见了面更是动辄吵架,现在娶了新人,更是恨不得他们马上死了!你姑祖母伉俪俩如何为了大孙子之事操心?就是因为他们没了父母护持,才多了几分顾恤。我听了这些话,虽感觉那两个孩子不幸,你大表叔太狠心。只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说甚么。你二表叔却觉得我会是以就嫌弃了他哥哥,转而靠近他呢!”
因这一番小变故。章常两家之间,便只要邹氏与陈氏暗里来往,偶尔常家姐妹也送了信给明鸾问候。因明鸾身上有重孝。不好请她们到家里谈笑玩耍,常常想起,都感觉可惜,只能与她们手札来往,倒比初见时交谊深厚几分。
章寂深思半晌,寂然道:“也许是他在郭钊身边待不下去了。才会另投别家做活?”
待进了正院,文龙闻讯出门来迎。章寂又数落他:“我两个时候前就打发人去叫你了,你姑祖母病了,家里没个顶事的男丁,我只能带了你三mm过府去看望,但遇事总要有人帮着跑腿才好,是以才叫你。现在我都从国公府返来了,你才来家,这是如何了?难不成我是你祖父,隔了一层,就使唤不得你?!”
文龙仓猝跪下道:“孙儿怎敢如此?本日得了祖父的信,原要赶着去的,只是临出门前,又得杭州那边的家人赶来送信,说是母亲返来了,当时已经要入城,因赶路仓猝,老病犯了,少不得要赶着打扫了房舍,请了大夫过来候着。好轻易等接了母亲进府,安设下来,孙儿才赶来赔罪,还请祖父谅解孙儿。”
章寂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如何了?莫非竟没闻声我方才的话?便是没闻声我说的,也没闻声你石家二表叔父子俩方才送我们出来时说的话了?”
明鸾在路上还冥思苦想着,章寂却抱怨起来:“你姑祖母这个小儿子,真是个心机活泛的,只是也做得太较着了些,未免丢脸!且不说他哥哥这几年里虽窝囊些,却也没甚么大错误,现在又续娶了一房正妻,皇上连冯氏女留下的一双后代尚且不见怪,又怎会见怪到他哥哥头上?石家现在正有难处呢,他倒好,把主张打到自家的爵位上来了。打量着他哥哥只要一个嫡子,是冯氏所生,已不顶用,庶子倒是一个皆无,他哥哥又不是有才的,这长房已是绝了出息,若他老子为了家属计,合该把世子之位传到他头上才是。这算盘打得倒响,只是他也不想想,他哥哥既已续娶了,何愁将来没有嫡子继位?他家都已经到国公位上了,再没法往上走,便是平静十年八年,又能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