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父亲啐了一口:“你这是乱来我呢?!当我不晓得么?若你姑母有效处,我现在又怎会在这里?早在先前知州要给案子下定论时,章家人就闭嘴了,他们是苦主都不再究查,柳璋就更没来由查案了。我既然在这里,可见你姑母不顶用!”
沈儒平见状,对劲地笑了笑,又看向女儿:“容儿你如何说?你是不是也宁肯叫为父去死,也不肯受为父的扳连?”
杜氏悄悄松了口气,感觉女儿如许解释也好,反正章家人不在跟前,宫氏又死了,死无对证。
沈昭容内心感觉委曲,她何曾说过些甚么?为何父亲就要将她想得如此不孝?
沈昭容委委曲屈地承诺了,随母亲杜氏走出缧绁时,便忍不住泪眼汪汪。杜氏看得心疼,哽咽着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劝道:“好容儿,这原是我们的命。柳也不是那么糟,你便去探一探他的口风好了。如果他公然至心情愿助你,也算是个好归宿。唉,当初都是我有眼无珠,竟然看中了柳璋这厮,倒是害了你!”
沈昭容含泪道:“恰是。无法当时漏了行迹,官差无礼,将我们家前后挖地三尺,叫我们百口几近无容身之地。家父实在受不了官差骚扰,又怕惹事上身,才会犯了胡涂,叫我照着章太太那日穿的鞋子的模样,做了一只鞋,让他带着丢到山上崖边去。想来章太太冒着大雨分开,却未曾回家,必定是在途中碰到不测,已是九死平生了。可官差若晓得了当日的真相,一定情愿信赖我们的话,就怕他们反而认定是家父害了章太太!”
沈昭容怔怔地看着父亲沈儒平的神采,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但是……父亲,当初救济太孙的是我们……庇护太孙三年之久的也是我们……倘若父亲将事情揭开,章家即便开罪,我们也要先不利了呀!”
杜氏吞了吞口水:“相公……”她谨慎翼翼地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狱卒,恐怕叫他们闻声半点动静,特地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这如何行?即便你将他们拉着一起上路,可我与容儿呢?我们也会一起死的啊!”
但是沈昭容接着话风一转:“章太太当时更加愤怒,又是一番破口痛骂,宣称必然会抨击我们百口的,回身就要走………………”
她这话一出,不但柳大吃一惊,连遁藏一旁的杜氏也变了神采,悄悄顿脚不已。
沈昭容不想去找柳,但沈儒平的话也有事理,如果任由父亲被官府科罪,她母女二人定不会有好名声,到时候不管是在本地寻好人家,还是做太孙的未亡人,都不再能够。她只能硬着头皮托人捎话进柳宅给柳,期盼他是个真痴心的,而非贪花好色不讲廉耻的花花公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劝动母亲陪本身同业,只是藏在一边,不让柳瞥见。
“咦?”杜氏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儒平与她十几年伉俪,看到她的神采,怎会猜不到她内心的设法?当即便冷哼一声:“如何?你是怕我扳连了你,宁肯叫我单独去死不成?!别觉得我死了你还能有安稳日子过,我顶着杀人犯的罪名死了,谁瞧得起你?这穷乡僻壤的,乡民不识礼数,加上那江千户又有军中孀妇必须再嫁的端方,到时候硬要将你许给一个五大三粗的蛮汉,我倒要瞧瞧你如何过日子!”
杜氏听了,又重新严峻起来:“傻闺女,你怎的把实话奉告了他?
沈昭容听得心下一惊,忙道:“柳到这里才几日?只怕连衙门朝哪边开他都不晓得呢,何况他原是凭借柳同知来的,柳同知不肯饶了父亲,他又能做甚么?女儿心想,这事儿还是要落在章家头上,不如去求一求姑母,如果姑母能劝得章家人松口,父亲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