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虽愤怒,但瞧着外头风雨交集,也不忍叫亲戚淋雨,便叫她留下来等雨停了再走。她正在气头上,那里肯听?就如许顶着一头血走了。”沈昭容不幸兮兮地看向柳,“她那般不知好歹,我父母都气得不可,章家来人问她下落时,家父一时气急,便说未曾见过她,实在只是气话罢了。可厥后事情阄大了,想要改口,却已经不能了。”
“唉?你不必如许。”柳听她这么说,反倒先慌了手脚,“沈女人,我待你是一片至心的,绝对没有趁秘密胁的意义。若我有体例,早就救令尊出来了。可这毕竟是性命案,叔叔断不能任我胡来的……”他顿了顿,看着沈昭容泪如雨落的模样,更加心软了,便不由得松了口:“如果你有证据能证明令尊的明净就好了,我必然压服叔叔不再难堪你们!”
但是沈昭容接着话风一转:“章太太当时更加愤怒,又是一番破口痛骂,宣称必然会抨击我们百口的,回身就要走………………”
沈儒平与她十几年伉俪,看到她的神采,怎会猜不到她内心的设法?当即便冷哼一声:“如何?你是怕我扳连了你,宁肯叫我单独去死不成?!别觉得我死了你还能有安稳日子过,我顶着杀人犯的罪名死了,谁瞧得起你?这穷乡僻壤的,乡民不识礼数,加上那江千户又有军中孀妇必须再嫁的端方,到时候硬要将你许给一个五大三粗的蛮汉,我倒要瞧瞧你如何过日子!”
但接着她又道:“章太太为人夙来刻薄,又不修口德,四周人家尽知的。当时候,章家与柳大人长年有来往,章太太有个女儿将近及笈了,见介弟有出息,便成心将女儿许他,只是柳太太一向不肯松口。前些日子,因我教了令堂妹一些礼节,得了柳太太几句嘉奖,不知怎的叫章太太晓得了,误觉得柳太太看中了我做媳妇,便找了借口赶来寻我倒霉,偏我回了家,她便又追到我家去…………”
沈昭容脸颊涨红,抿着嘴道:“父亲当真曲解了,女儿从未如此想过。婚姻之事,天然是服从父母之命的。现在父亲有难,女儿那里故意机惟这些?”
沈昭容含泪道:“恰是。无法当时漏了行迹,官差无礼,将我们家前后挖地三尺,叫我们百口几近无容身之地。家父实在受不了官差骚扰,又怕惹事上身,才会犯了胡涂,叫我照着章太太那日穿的鞋子的模样,做了一只鞋,让他带着丢到山上崖边去。想来章太太冒着大雨分开,却未曾回家,必定是在途中碰到不测,已是九死平生了。可官差若晓得了当日的真相,一定情愿信赖我们的话,就怕他们反而认定是家父害了章太太!”
沈昭容把头垂得更低了,心中更是委曲。她正芳华幼年,不甘心做个孀妇也是人之常情,而柳家的婚事也是母亲鼓动她去做的,父亲也点了头,办坏了,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当日若不是父母胡涂,没弄清究竟就胡胡说话,也不至于获咎了柳家,怎的现在出了事,父亲就将罪恶都算在她头上?
沈儒平忿忿道:“我何尝不晓得?但现在他们一家子对劲,我却只能送命,叫我如何甘心?!若他们执意逼我上死路,就怪不得我不念亲戚情分了!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