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已经没法窜改刘希的决定,吴双儿含着泪替他将铁甲给穿了上,待刘希拜别之时,泪水终究似绝了堤,大颗大颗的滴落在脚边砖石上,融开了那厚厚的冰霜。
半空中,一轮红日正渐渐西移,难不成这一日匈奴人不会再攻城了?
城头上,熊刚瞪红着眼望向匈奴大营,从昨夜以后,匈奴人便没了动静,就那般悄悄的围在城下,让人捉摸不透这此中究竟有何诡计。
好一会,才感觉阵阵疼痛传来,低下头,才发明那只手是从被衾中伸出来,力道大的惊人,正死死的抓着他。
但作为主帅,他必必要留在城头上,因为只要他在,城中守兵才不会丢了士气。
当即扯开嗓子,就要叫骂起来,俄然间,一阵骚动从背后传来,熊刚不由更加愤怒,正欲回身见何人在大敌当前这般怠慢,可转过身,倒是惊呆了。
“公子你受了伤,大师都是晓得的,想来也不会有痛恨之言。”
但是到了床榻边,见到刘希即便在昏倒当中,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当即又是一阵肉痛。
翻开被衾,不顾呼延青石的禁止,刘希吃痛的下了床榻,不去管额头上的汗珠,径直的要往外走去。
毕竟,这比刘希战死打击可要小的多。
“阳曲城可还在?”
坐在呼延青石搬来的布凳上,刘希伸手查探起林逸的伤势,脉象有些微小,却还算是安稳。
是大人醒了!
伤势还未病愈,取出上邪剑,天然是要牵动伤势,实在刘希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该再去杀敌。
唉……
既然林逸没有生命之忧,那他也放心了,在喝了吴双儿端来的汤药后,推开了秦仍然递来的红色袄袍。
莫不成,运气这般的喜好作弄与人?
脸上闪过一丝果断,呼延青石折过身子便要朝外走去,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旁,秦仍然也是忍不住的开口劝道。
而刘希像是没有发觉到呼延青石的极其疼痛的模样,怔怔的盯着上方梁木,满脸的哀伤之色。
叹了口气,刘希将这令人顾恤的小丫头搂在怀里,“傻丫头,匈奴人就在城外,大师都在搏命杀敌,作为主帅,我又怎能独安闲屋中偷生而不为事?为将者,当与袍泽同存亡才对啊!”
熊刚明白,这是刘希受伤昏倒的动静传了出去了。
作为主帅的刘希昨夜是带人去偷袭匈奴人,一向未现身,很轻易被人猜想,别无他法,熊刚只能将刘希受伤的事情道了出来。
危急关头,谁脱手相救,刘希不清楚,但他倒是比谁都明白大武死了,下落不明的田薰儿与小武亦是受了重伤,即便是林逸,也在这一战被重创,存亡未卜。
止住了胡乱想着的思路,呼延青石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生出了与他年事不相合适的沧桑与降落。
“公子!”
按捺不住的欢乐下,呼延青石几欲说不出话来,见刘希正盯着他,眉头焦炙未散,忙压下内心的冲动,“大人,阳曲城没有失守,熊将军他们正在城头扼守着。”
杀赃官,剿山匪,赈哀鸿,哪个不是艰苦难成的事情?
匈奴人攻城了!
这些,都落在了大人的肩头上,而大人也还未到弱冠之年,本该在都城享用着状元郎的欢愉风景。
而那郎中身子骨荏弱,又怎禁得住连夜赶路?
刘希轻声道了一句,仿若心头卸下块大石,可稍后眉头又是皱紧,脸上更是多了不安,“林梦觉他们如何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