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晓得,这青年乃是刘墉之侄刘镮之,字佩循,这一年会试,刘镮之与阮元等人一同招考,授了三甲同进士出身,因朝考成绩出众,也被点选为翰林院庶吉人,算是阮元同窗。他父亲早故,刘墉是他伯父,便将其养在身边,教他读书为官之事。
没想到刘墉竟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伯元,你恩师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前日上书房的事,被惩罚的人内里,就有你恩师一个。只怕再过得两三日,朝廷里便要正式夺职了。”
刘镮之尚未答复,只见正厅当中,一名白叟缓缓走出,见了阮元,笑逐颜开,道:“这不是伯元吗?你看看、你看看,这数年不见,伯元都做了庶吉人啦!真是有出息,伯元,你说你也是的,老夫传闻,你三年前便到了都城,怎的这很多年也不来见我一见?若你早一年见见老夫,老夫当时还是大学士,那还不在皇上面前保举你一番?只可惜呀,这一大哥夫屡遭斥责,只怕今后在朝廷上,也帮不了你喽。”
刘镮之问道:“伯元,伯父他四月份的时候,就已经降到了二品侍郎,这事伯元应当晓得才对啊?”
各位庶吉人听着这一番闻所未闻的谈吐,一时之间,相对无言,有的尚能了解一二,有的完整不知所云。钱楷大着胆量,向钱大昕问道:“教员,若说西洋人帆海一周,得知天下乃是圆球,门生尚可了解。但门生不知,为何我等立于这圆球之上,却从未坠落?更何况水流向来是自高至低,若天下事个圆球,水流应当一向向南活动才对啊?”
刘镮之道:“伯父、伯元,这事我也晓得的。伯元,那是四月间一日,就是进士传胪之前。我和伯父一同乘车,恰好路过正阳门里的两淮总商行馆,竟然见到了刘全,就是和珅府上阿谁管家,那日筹办了些礼品,正往里去呢。当日我和伯父都不清楚,和珅向来都只是收别人的礼,如何那一天转了性了,竟然去给别人送东西了?厥后才晓得,伯元你住在那边,伯父和我说了,我才晓得你和扬州江家另有那样普通姻亲之谊。想来和珅给你送礼,也是为了向江家示好,想着如有江家互助,他在朝廷当中,位置可就更加安定了啊。”
这一日只见钱大昕讲课之时,带了两幅卷轴,不知是何物。起讲之前,钱大昕将两幅卷轴展开了,只见此中是两个大圆,大圆中经纬交叉,又有细线勾画其间,似是舆图之属。
“提及西洋东西,另有一物,各位也不成不知。”和珅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副眼镜来,道:“这眼镜传播至我大清,也有百余年了。这镜片聚光之术,我看也是一绝。各位可不知,多少贫寒平生的读书人,到了垂暮之年,双目早已昏花,眼看有了这眼镜,便可延用双目数年乃至十年之久,也只好不吝财力,购上一副眼镜了啊。哈哈,不过话提及来,皇上他白叟家才是天纵英才,皇上来年便是八十大寿了,可直至本日,还是目力健旺,不需多用这一片镜子呢。”
钱大昕道:“这地球中间,名为赤道。这赤道长度,西洋人是测算过的。赤道各度之间,相距一百九十五里十七丈。全部赤道的长度嘛……应是六万九千一百三十四里不足。至于地球大小,以此为据,当可推算清楚。西洋人对测算之术,一精至斯,老夫勤修历算多年,学得越多,越是知此中不易啊。”
来到刘府,只见门口早已站着一名青年,看阮元到了,赶紧笑道:“伯元,现在这个日子,还能来光临我家,非仗义之人,实不能为此啊。”
钱大昕叹道:“其间事理,老夫也曾问过蒋先生,可他说话含混,说了一些重学之事,比方甚么……地心本重,相互也不连贯,老夫确是不得其解。”重学即本日所言力学,地球为球体而人不坠落,水不南流之理,是康熙年间英国科学家牛顿所悟,牛顿发明万有引力定律,才有效解释了这一题目,钱大昕所言地心本重便是万有引力定律。但牛顿实际在欧洲大陆风行之时,蒋友仁已经前去中国,故而牛顿的引力一说,蒋友仁只知大抵,其间道理倒是语焉不详,钱大昕天然也没法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