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元,你还记得你谢教员走之前,和你说的话吗?就算阿中堂王中堂有些许不对,也总比和珅一人独大抵好。以后你还总和我说,说你教员有结党之念,只怕失了公允。可你看看这朝廷,另有公允可言吗?和珅用心叵测,皇上只说他几句,就不过问,彭大人一时失策,或许底子没有失策,便被降了职,这公允吗?那糟老头子内心,秤早就歪了,你还说甚么公允,甚么不能结党,这些话最后除了养肥那和珅,另有何用?”
那彦成道:“如此也好,伯元毕竟入仕才三年,这朝中之事,暗潮涌动,即便只是不想被奸人所害,也自当谨言慎行一些。这些光阴里,在皇上面前为二位亲王美言的,有谁讨了好去?保大人奏疏中言及嘉亲王恭谨,赵大报酬结婚王和诗一首,过后皇上虽未明言,却将他二人接踵外放闲职,皇上情意,便是外臣毫不成在二位亲王之事上有半点偏私。不过伯元放心,我与玛法早已议定,我章佳一门,今后只为新君竭诚尽忠,至于结婚王和嘉亲王学行高低,一概非论。此番情意,皇上也是晓得的。”
“哪个御史办的?伯元,你不是说,都察院里,现在也有说和珅好话的人了吗?”
阮元固然来得仓猝,也暗自调度气味,让那彦成看起来仍然安闲,道:“东甫兄,本日之事是小弟践约了。荃儿前日玩耍时,不慎着了凉,昨日一向精力不振,原想着只是偶感风寒,发发汗就好了,可昨日夜里,荃儿却不知为何建议烧来,后半夜一向都在照看荃儿,只睡了一个时候,故而本日早退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当时和中堂说:‘皇上,臣觉得,这石经乃是千古典范,能对这千古典范考校裁断的,只要千古难觅之人。故而此裁断之事,唯皇上能够当之。彭元瑞妄自负大,私撰考校之文,乃是视圣上如无物,此大不敬之罪,还请皇上圣断。’这番言语,我当日听了,也殊为不解,皇上日理万机,考校之事,本就不如火线战事那般告急,和中堂非要让皇上圣断,这不是能人所难吗?”
杨吉听了,也只是半信半疑,可眼看阮元态度略变,也不好多言。次日,阮元奉告了那彦成将会前去万寿寺一事,一行人便提早办理行装,只等与会之日。
阮元听了这句话,也不由有些黯然,可入朝为官三年,有些事他也更清楚,只好对杨吉道:“我虽已是詹事,但毕竟只做了三年官,资格尚浅,眼下做不得别的三品官。如果真想有别的作为,只要等皇上改官。可我如果连石经和《石渠宝笈》的编定都做不好,皇上要如何另授我其他官职?眼看石经已经勘定结束,《石渠宝笈》我想着到了来岁,也就要脱稿了。到时候多数是另有他任了。”
“为甚么啊?”杨吉不解道:“按事理说,你们这玩石头的,是比不上六部里那些管事的。可你给皇上搞了这大半年石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啊?怎的彭大人不但没升迁,还被革了职呢?”
“我现在想,还是去一趟比较好。”阮元略深思了一会儿,道:“瑶华道人美意相邀,本来就不好推让。更何况不管如何,万寿寺与会的二位亲王,总有一个是将来的皇上,迟早是要做君臣的。那么与其避而远之,不如去面对他们,也都雅看将来的皇上是如何的人,想想该如何与他相处,起码内心有些筹办。至于别的,我自会不偏不倚,只将二位王爷视作亲王,绝无偏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