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简一惊,忙回过甚来,只见一名二品官员立于身后,此人身材健壮,却又驯良可亲,天然是一同欢迎英吉利使团的松筠了。而松筠的身后,恰是阮元,眼看金简回过甚来,阮元也赶紧作揖施礼。
“大人,西洋诸人,皆知太阳静而地球动之理……”李自标还想解释。
李自标道:“第谷……这是好久之前的人了吧?天文之道,本来就通俗难测,有些窜改,也是道理当中。比方这太阳静地球动之理,就如同我等行船,坐在船上的人,会看着身边房屋树木一一后退,但实在它们并无窜改,只是船动了罢了。太阳地球动静之辨,大略也在于此。”
王杰道:“回皇上,此事只是例行公事,并无喜忧之别。山东学政翁方纲在山东历任三年,眼看已到了任期,想请陛下再做决计,另择一人前去山东出任学政。”
乾隆道:“翁方纲的事,朕晓得了,山东学政朕再过几日,便有决计。不过王杰啊,朕想问问你,这英吉利使节见了朕这避暑山庄……你说他们会如何想?会不会有点其间乐,不思蜀的设法?”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候,终究来到珍宝馆之下,总管大臣为大家开了门,只见珍宝馆内,各式百般的自鸣钟齐齐摆在两侧,英吉利式样的、法兰西式样的、意大里亚式样的,应有尽有。自鸣钟看罢,便是大大小小的音乐盒、有长有短的望远镜、西洋气势的灯具……
阮元道:“这地圆之说,想来古籍中自已有之,并非别致之论。可这地球动静之理,我之前却从未听闻,向来只觉得地球乃宇宙当中,太阳应环抱地球才是。当时我问及恩师,恩师于这动静之道,一样语焉不详。厥后,恩师又找到当年蒋友仁先生留下的遗作,让我自行研读,可蒋先生却也没说出个以是然。眼看使团这些人,仿佛大家都以为,太阳静而地球动乃是至论,是以有些迷惑,李通事如果清楚,还请见教一二。”
眼看金简似有不解,巴罗走到李自标身边,说了几句,李自标向金简道:“见过金大人,巴罗大人刚才已将这仪器运转之理奉告了小人。这正中的几个圆球,代表着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当然了,我等地点的地球也在此中。这最大的一个,便是太阳,在宇宙当中。别的六大行星,均是环绕太阳而转,也包含地球,至于这玉轮嘛,实在是环绕地球转动……”
几日以后,眼看万寿庆典将至,一行人也再次解缆,马戛尔尼、斯当东等人将一些大件留在了圆明园,巴罗也在园边留守。剩下一些便于照顾之物则作为进献之礼,带往承德。
“行了吧。”金简哂笑道:“西洋人说话,常常离经叛道,不敷为训。且不说你那甚么地球动静,我先问你,我脚下这片大地,莫非是个球么?既然是个球,那为何本官活了七十多年,却从未无端跌倒?你说这是个球,那球另一边有人住么,莫非他们都是靠头走路的不成?”
阮元听完李自标的翻译,也只得苦笑道:“这歌白尼的六卷著作,鄙人确有耳闻,可惜只闻其名,不见其书。更何况,就算见到了这六卷原貌,却又到那里寻个同时精于西洋说话和天文历算的译者,来一一翻译呢?想来此书,鄙人是有缘无分了。”
最后翻开的一间屋子里,地板上放着几个地球仪,有大有小,地球仪四周,便是四五个七政仪,自是精美小巧,只不太小巧之余,未免不如英吉利使团带来的七政仪那般精确。
“远人之言,本与我大清无干。可天下生民痛苦,全在陛下之念!”王杰仍然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