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珪笑道:“伯元,实在浙江眼下这些题目,即便是教员我去做巡抚,只怕也有很多事,是我做不好的。但没干系,你去仕进,又不是你一个在办事。何人可用,何人不成用,你内心是要稀有的。比如海防之事,教员也不擅兵事,帮不了你。但我听你说过,定海镇的总兵李长庚,夙来是个有主张,能得士众死力之人。那到了浙江,海防之事,你便要多向他相询,不决之处,定要三思,切莫自恃聪明,在不精通之处擅作主张啊。”
“只是门生也有所耳闻,这查吏绝非易事啊?”阮元问道。
害马岂一途,鞭勒调柔刚。去甚农已活,药表里勿伤。
阮元看罢,也向朱珪再拜道:“门生之前,固然也对浙江碎务,多有体味,却竟也不完整。恩师所言,商旅之困,苛政不便,门生之前便未曾念及。看来如果门生真要去做这浙江巡抚,可还要再破钞一番心机了。”
朱珪道:“漕赋之事,眼下皇上也多番念及,这大半年来,皇上一向在清理漕务,我掌管户部,对此也有体味。漕运之弊,一在加耗,二在奉送。这些年来,各省官吏,大多以收漕、盘仓、通关为名,向旗丁海员多番讹诈,每帮运粮至通州,仅赠礼之用就要耗去数百两银子,如此下来,旗丁海员也不好过。以是他们又去转嫁承担,多行加耗,最后刻苦的,还是要交粮的百姓。这奉送之事,不是你一省所能窜改。但加耗之上,我看如果有个妥当之法,说不定能减轻很多百姓承担。”所谓“旗丁”指的是运河高低帮手运输漕粮的兵丁,职位高于海员,却与八旗无关。
恕人躬自厚,甘俭仆可常。吾言甚平平,无使狱市妨。
职身云霄上,用作霖雨滂。我昔典浙学,省风犹能详。
阮元这才想起,常日闲来无事,他也经常在家中讲些史乘故事给刘文如和谢雪听,谢雪所长在于诗画,史事之上,反应未免稍慢了些,刘文如却仿佛一向很感兴趣,时不时也会让本身多讲几句。本身当时也只是随口应对,多讲些相干故事,却也不难。这时想来,或许刘文如随本身读书多了,也逐步对史乘诸事,有了穷究的设法。
“所谓亏空,到你这里却还算轻松。”朱珪道:“那玉德在浙江,虽说搞得天怒人怨,但老是赔补上了很多亏欠,本年浙江上报的亏空之数,只要一百八十万两,比三年前少了很多了。实在亏空之事,皇上一年来,也多番下诏详询,各省报上来的首要启事,便是府县贪吏,高低其手。赋税入仓,便暗行窃盗,府县开支,便不计本钱,滥行采买。如有水水灾害,常常是大笔一挥,便动去数十万赋税,可真正到了哀鸿手里的,却只要非常之二三。如果赋税真的能够依定制如数征解,府县开支,能依常度,水水灾害,海塘兴建诸事,能够把赋税都用对处所,依我看来,是不至于如此亏空的。”
“这些日子,漕运总督蒋兆奎多番给皇上上疏,要求每石漕米当中,加征一斗,觉得旗丁海员补助之用,他说,眼下漕运之弊,本源便在旗丁海员支出微薄,常日入不敷出,以是不得不加征漕赋。可如果真依了他所言,这就成了加赋了,又违了圣祖天子永不加赋之意。是以他这奏疏,我并不承认,可如果能寻个别例,给这些旗丁海员多加些运送的支出,又不致影响赋役定制,那样或许会好些。”
“当然了,你之前未经方外之任,没打仗过民政碎务,这我也清楚。我这里昨日也特地为你做了一篇诗,浙江要务,尽系于此,你也来先看看吧。”说着,朱珪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交到了阮元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