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被她一说,也忍不住心伤,悄悄点头道:“母后,逼他的不是母后,而是那太子之位啊!阿勇本来胸无弘愿,更无帝王之才,父皇、母后却对他寄予厚望,他……他不想令父皇、母后绝望,但是……但是……”说到后句,想到杨勇随后的所作所为,再也说不下去。
高灵神采刹时变得惨白,连连点头,哭道:“母后,当初为甚么不查?为甚么就不查呢?阿勇一向说不是他,但是你为甚么就不信他?十年!十年啊!他堂堂太子,背着弑叔的罪名,又如何接受?他让本身沉浸于酒色当中,是在回避!是在回避啊!”
他的伽罗,他的皇后,真的去了!此生此世,六合间只剩下他杨坚一人,他们再也不能相见。
杨丽华更是泪如雨下,拜伏哭道:“父皇,母后在天之灵,必愿父皇龙体安康,请父皇保重!”只因她一番执念,茫茫二十年,母女竟再未曾相见,连她本身也分不清,此时这心头的绞痛是愧还是悔。
独孤伽罗的手渐渐垂下,杨坚的心顿时一空,不由放声悲呼:“伽罗……”而独孤伽罗的双眸已渐渐阖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喊,再不能承诺。
杨坚浑然不觉,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跑去,双手伸开,眼睛热切地望着火线,追逐着那飞舞的红色身影,连声喊:“伽罗,你来了!朕晓得,你不会抛下我……”他冒死追去,想要将她抱住,再不罢休。
杨坚点头承诺:“若勇儿和灵儿承诺,等你病好一些,我们亲身送他们前去定州!”
也就是说,是尉迟容将她支开,才向杨勇动手!也难怪,事发之时,他们并没有看到高灵!
伽罗,你要等我!
“伽罗,不要胡说!”杨坚立即打断她,将她的身子拥得更紧,落泪道,“伽罗,我们说过的,我们一同建了这乱世王朝,一同倾尽了平生的心血,总要一同去瞧一瞧的!但是这二十多年,我们却始终抽不出身来。朕承诺你,等你身子好一些,朕就将朝政交给广儿,与你一起联袂去共游天下!”
“不!伽罗!”杨坚点头,落泪道,“这天下,这江山,是我们的啊,我们都还未曾看过,你如何就能说出这些话来?伽罗,没有了你,朕要这江山、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
(全书完)
想到本来广大的东宫,现在看到这小小的天井,独孤伽罗心中是说不出的难过。
杨坚连连点头:“朕晓得!朕已经晓得!只是……只是朕派人接他们回宫,灵儿不肯。”
大兴城东南,湖畔绿柳成行,翠莺枝上争鸣,风景极其清幽。一排排划一的民居沿湖而建,虽可相互守望,却又自成流派。
杨勇嘻哈笑道:“母后?朕那里来的母后?母后早不要我了!”说完,推着高灵道,“快!快去传旨,朕要上朝!朕另有很多奏折未曾看过!”
独孤伽罗点头,握住他的手低喘一会儿,才轻声道:“大郎,我怕是看不到来岁的雪花了,你让我多瞧一会儿!”
一念至此,独孤伽罗一颗心如被利刃刺中,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面前阵阵发黑,向后仰倒。她双耳轰鸣,模糊听到歆兰和高灵惶恐的呼唤,跟着再也没有一点声音,整小我沉入无边的暗中。
独孤伽罗见他竟不熟谙本身,心中更是酸涩难忍,落泪道:“勇儿,母亲错了!是母亲错怪了你!你醒醒!醒醒吧!”
大兴城留给杨勇的,只要无穷无尽庞大的政务和尔虞我诈吧!
这一刻,二十多年的恩仇胶葛早已烟消云散,她所能想起的,只要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教养和心疼。
心中痛一回,悔一回,独孤伽罗握住杨坚的手,落泪道:“大郎,从立太子以后,勇儿并未曾至心欢愉,现在想来,他最高兴的日子该当是在定州那十年,倒不如送他回定州疗养,或者他的病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