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独孤伽罗精力略好,裹着厚厚的大氅倚在杨坚怀里,抬头看窗外漫天的雪花飞舞。杨坚将她抱紧一些,柔声道:“伽罗,这雪花固然都雅,但是你受不了这酷寒,还是少看会儿吧!”
他泪眼婆娑间,但见辇帘再次被风卷起,火线素白的棺木上变幻出一个红衣女子,红色衣裙随风猎猎飞舞,一副倾世容颜好像少年时模样,恰是当年初嫁时的独孤伽罗。独孤伽罗向他伸手,轻颦含笑,一声声唤道:“大郎……大郎……”
甘露殿外,闻讯赶来的杨广、萧樯等人听到这声悲呼,齐齐跪倒在雪地里,悲声痛哭:“母后……”
歆兰唤开门,门里暴露高灵清癯的脸颊,见到二人,她只是微微一怔,跟着退开一步,冷静施礼。
独孤伽罗连连点头,拭泪道:“前几日,尉迟容已经招认,统统都是她的诡计,是她勾搭王谊,害死耿康,嫁祸勇儿,另有阿爽……”杨爽之死固然成谜,但是耿康之死既然是嫁祸,天然也就不是杨勇杀人灭口。
独孤伽罗的手渐渐垂下,杨坚的心顿时一空,不由放声悲呼:“伽罗……”而独孤伽罗的双眸已渐渐阖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喊,再不能承诺。
大兴城东南,湖畔绿柳成行,翠莺枝上争鸣,风景极其清幽。一排排划一的民居沿湖而建,虽可相互守望,却又自成流派。
大兴城留给杨勇的,只要无穷无尽庞大的政务和尔虞我诈吧!
高灵仓猝上前,扶住他道:“阿勇,是母后!母厥后了!”
独孤伽罗这一昏倒足足三日,杨坚也就守了三日。就在杨坚心中惶惑不安时,他见她睁眼,大喜扑畴昔,握住她的手连喊:“伽罗!伽罗……”欢乐之余,竟落下泪来。
独孤伽罗不料杨勇的病竟如此严峻,吃惊之余,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低声泣道:“勇儿性子本来暖和,是本宫……是我们将他逼至如此境地!”
“伽罗,不要胡说!”杨坚立即打断她,将她的身子拥得更紧,落泪道,“伽罗,我们说过的,我们一同建了这乱世王朝,一同倾尽了平生的心血,总要一同去瞧一瞧的!但是这二十多年,我们却始终抽不出身来。朕承诺你,等你身子好一些,朕就将朝政交给广儿,与你一起联袂去共游天下!”
但是现在的杨勇,整小我沉浸在本身疯颠的天下,又那里听得明白她说甚么?
“伽罗……”杨坚愣住,茫然四顾。暴风卷着漫天的大雪劈面而来,将贰心中燃起的但愿毁灭,一颗心刹时冰冷,一寸一寸沉入谷底。
跟在辇旁的杨泛博惊,连声叫:“停!快停下!”喝留步队,杨广一跃上马,奔去扶他,唤道,“父皇……”
公元602年,大隋皇后独孤伽罗薨,谥号“文献”。这位于建国有功,又帮手隋帝杨坚初创乱世的奇女子陨落,令举国哀思。
简便马车在湖边停下,独孤伽罗身穿一袭常服,扶着歆兰的部下车,却偶然去抚玩这里的风景,只是孔殷地向驾车的侍卫问明方向,向此中一扇乌漆大门走去。
听着他的话,独孤伽罗悠然神驰,轻声道:“是啊,共游天下!昨日,我又梦回了定州,现在,那边应当更美了吧?可惜!可惜我再也瞧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