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皆有大家的命数,岂是旁人怜悯就等闲能移改的。”
葛布粗衣,半旧的石青色包头,腰间系了一腰灰扑扑的裹肚儿。饶是如此粗陋的打扮,还是掩不住她笔挺的脊背,美好的腰线。
前面的话,玉枝便吱吱呜呜语焉不详起来,大抵是说海棠在百花楼所托非人,生下了伢儿,那人说得好好儿的要来赎人,接海棠母子归去,可整整两年也不见他踪迹,伢儿的事被揭露了出来,海棠在百花楼大闹了一场,几近是九死平生地带着伢儿脱身出来了。
我从后院过来,闻声吴甲沙哑的嗓音正在同甚么人说话。我加快了几步,走到店门口,跟着一声清脆的“阿心姊姊”,我的罗裙教一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低头一望,恰是昨日来的伢儿。
“恩,倒是没白教你,现在辨药辨得不错。”徒弟随口赞了一句,将磨药的石臼推到我跟前。
徒弟淡然道,一面回身从身后的药屉里取了几样草药出来,命我闭上眼。他将那些草药一样样地凑到我鼻尖下嗅过以后,命我辨出是那些草药。
七八样草药,我一样也没有辨错,徒弟非常欢畅,将最后一样探了过来。还未靠近我便嗅了出来,一下展开眼,半真半假地气恼道:“哪有如许做人徒弟的,嘲笑自家门徒有甚么意趣。”
徒弟沉吟不语,仿佛不是很甘心。若在平常,我既洞悉了徒弟的心机,便会乖乖顺着他的心。可眼下我清楚是了然的,却忍不住违了他的意,赶在他开口回绝前接话道:“伢儿当真是懂事,让他在店里也不碍甚么。”
我同玉枝一同欢畅地“哎”了一声,地下立着的伢儿仿佛也晓得眼下的景象,跟着“咯咯”轻笑起来。
“阿心姊姊,公鸡都打鸣了药铺才开门,我和阿娘已在这儿等了好久了呢。”伢儿抬头向我怨道,我这才重视到本日领他来的不是玉枝,而是一名眼熟的妇人。
徒弟干脆笑出了声:“阿心怎红了脸?也不必羞,须知百花楼恰是这人间痴怨苦乐胶葛最深的地点。”
这一日便在嬉笑浑闹中溜了畴昔。
我有好些事想不明白,要细问玉枝,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家,我在她眼中也只是十三四的年纪,她不好多说,敷衍了一阵,徒弟不知何时从外头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