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心。”他俄然转过身,一脸庄正:“你我共处这数日,委曲你了。你救我性命,反倒为我所累,委实是我对不住你。”
余玠昂首见我出来,冲着我咧嘴一笑,连日来我只在屋子里顾问他,现在他站在日光下,才觉他神采奕奕,身子矗立。
师父却点着头道:“相救一回,也算是有机遇的,阿心,你便送一送罢。”
翌日,我在鸟雀啁啾和马嘶声中醒来,打起竹帘一瞧,余玠已不在席榻上,门外的动静倒是真很多。出了鸟鸣马嘶,另有说话声。
这是打哪儿提及的话,我早明说了不重名节清誉那套虚礼的,怎又提起。
我头皮不由一阵发麻,轻声回道:“余将军请说。”
余玠向师父慎重其事地躬身施礼,“朱先生与阿心女人的恩德余某铭感五内,毕生不敢忘,现在余某离营日久,恐军中肇事,不得不立时下山归营,但余某绝非知恩不报之人,听阿心女人说,朱先生在临安城有一间生药铺子,不知是哪一家,待余某进京时好来拜见,再行重谢。”
他亦有所疏离,我松了口气,又模糊有些不太好受。说实在的,余玠此人甚成心趣,提及话来拘束也少,非常投我脾气,若非他昨夜的那句话令我不知所措,我也不肯决计冷淡他。
师父笑着点头推拒:“有甚好验的,单看义夫兄的转机也差不了。你也莫要妄自陋劣,三分三那样的药材,现在也能用得了,诊脉还需师父来教?”
我本想再劝他一遍莫要过分在乎,他却没给我开口的机遇,接着前话又道:“你且放心,我已想好了,非论你是否在乎名节受损,身为男儿,定然要担起责来。眼下战事未了,我无诏不得回京,你且等我些光阴,待我进京,必来向你师父提亲。”
我疾步走到他跟前,伸手便扯开他的交领去看他肩膀上最重的一处创伤。当真是希奇,昨夜我还替他上了草药,惴惴地希冀那创口莫要化脓,眼下再看,那道创伤虽还在,但创口已止血收干,本来翻暴露来的血肉也都收敛了起来,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