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都莫再说了。”玉枝出声拦住了她母亲与三姑一触即发的争端,含着眼泪向我求道:“阿心,你莫怨他,他……他并非成心。”
这事全赖丁四郎,却怨不着玉枝,我深深地吐纳了一回,按下对丁四郎的愤激,还是挑了帘子出去瞧玉枝。
玉枝咬着唇不说话,只畏畏缩缩地摇了点头。
为此,我非常果断地不肯替丁四郎治伤,不能让他进朱心堂来。
如何问,玉枝都不肯开口,我将她最后一层里衣脱去,她光裸的上半身鲜明在我面前,我怔了一怔,倒吸了一口气,心头又燃起了一把火。“玉枝,你同我说实话,这些伤,可都是丁四郎打的?”
我安慰了她两句,出去到前头铺子里取了断续膏药,布帛等一利用物。玉枝阿娘与三姑也偃旗息鼓,再不辩论了,又一同数落起丁四郎的不是来。
过了好一会儿,玉枝的哭声垂垂下去了,断断续续地喘着气儿。趁着她抽泣,我已摸清了她锁骨的断处,只是此处不能夹板,须得将衣裳全脱了去,抹上断续膏,拿布帛一层层地裹上安定住方使得。
我替玉枝抹好了药,帮着她将衣裳一件件穿上,袄子却因肩膀上裹了厚厚的布帛,穿不上了,只得搭在肩上,将她送出了后院,带回前面铺子,托付给她阿娘顾问。
玉枝垂下头,低声道:“我信他的话,常日里他待我极好,连走路都要搀着我,仿佛我不会走似的,只在闻声有人大声言语时,才会那样凶横,过一会子,也便好了。”她抬开端,当真地同我道:“阿心,我不怨他,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怨他。才刚,在我家门前,他与你家殷乙起了争论,打碎了一只手腕,我知你医术精,你家的药又好,阿心,你替他也瞧一瞧罢。”
“你也无需粉饰,我行医这么多年,岂能瞧不出拳脚伤?你莫怕,奉告我,他为何要打你?”我气得双手直颤栗,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欢欢乐喜地做了新妇子,进门才不过三日,便已是遍体鳞伤。
我看得内心难受,心火也不住往上冒蹿,忍不住一拳击在桌上。我力量有限,这一拳并不重,只稍有些响,玉枝回声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今后直缩。
吴甲畴前头过来,说玉枝来了,他约莫传闻了玉枝家门前的那一出,还特地问我,治不治她的伤。
我怕玉枝阿娘与三姑再跟到后院去辩论,万一师父在这当口返来,必然不喜后院喧华,便留了她们在铺子里坐,叮咛吴甲煮枣茶予她们驱驱寒。
玉枝一手捂着脸,点点头,待情感稳定些,她又道:“可过后,他万分悔怨,阿心,我不瞒你,他乃至跪在我脚下,求我莫怨他,还说,我若觉着不解气,他便还是将本身也打上几拳。”
“三姑不必说了,你也说那是他畴前的事了,现在他在军中,日夜与那些粗暴莽夫一处,难保就不会变。”玉枝阿娘冷冷地打断她,她当真是恼了,一点儿脸面也不予三姑留。
回至屋里,玉枝也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我一面谨慎地替她褪去一层层的衣裳,一面问她怎会断了锁骨,但是撞在了那里。
到了我屋里,玉枝再忍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拉着我的手,失声痛哭起来。我本想劝住她,好歹问问是如何回事,可越劝,她哭得越凶,我也只得随她哭畅快了。
“你也罢了罢,伤成了这模样,还替人操这份心。”我一面说一面带着她今后院我那屋子去,因方才的那一闹,门外有人看望,她伤在锁骨,要褪去衣裳,在前头总不便利。
玉枝仍吞吞吐吐不肯说,过了好久,布帛即将缠毕时,她才支吾道:“阿心,我不怨他,他当真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何,每他闻声有人大声说话喊叫时,便会……便会发怒。结婚头一日夜里,来宾中有人吃醉了酒,在围墙外高喊,他本来好好地说着话,俄然就,就怒不成遏,我不过劝了他两句,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