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郎仓猝叫上了那蹲在地下抽泣的小婢女，接扶过谢景娘，安设在了床榻上。
说着她啧啧舌，点头可惜道：“那新妇子，但是出自谢御史家，虽说是个庶出女，嫁到杨家也算得是风景无穷了，本来好好的一桩婚，唉……”
杨三郎撂下我们，几步奔上前，拦腰抱住那妇人，一面死命地今后拽，一面低呼：“景娘，景娘，大夫这就来了，你且忍忍。”
“朱先生，还请朱先生拯救。”杨三郎进店便向徒弟哈腰长揖：“内人吃了甚么药也不济，唯独朱先生的羌活汤另有功效，可本日再吃，却再不顶用，那病情更加的沉重了。现在再没法了，只得厚着脸皮请朱先生过府诊看诊看。”
我收了芍药帕子，才刚送走了玉枝，门外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小我，自称是杨家的家仆，将一只小木匣子在柜面上一搁。
待门前的马车走远了，张家娘子抬高了声音同我碎语：“那是杨家的三郎罢，他家的新妇过门不敷一月，便遭了大病，脑袋痛得受不住，多少大夫请了去也瞧不出甚么来。传闻，发作起来，模样非常骇人呐。”
还隔着半个园子，便有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碎裂的声音中仿佛另有几声呼痛。杨三郎扭脸朝徒弟投来半是绝望半是乞助的一望，“内人她……这条性命全赖朱先生相救。”
阁房一阵摔碗砸杯的闹腾，杨三郎终究气喘吁吁地反剪了她的双臂，制得她不能转动。
我先前从未到过杨家府上，马车在一座面子的宅子前停下时，才发觉杨府远比我想得更弘大划一。
如许大的宅子，也不见一个奴婢婢子出来迎，杨三郎亲身引着我们吃紧地往里头去。一过二门，我不觉心生了些微骇怪，偌大的一座宅子，陈列却极简。紫檀云母镶宝的大屏风上，本该有嵌宝的处所，不见了红绿流潋的彩宝；待客堂堂中本该全套的大红酸枝交椅杌子，缺了几件，尚在的那几件上的裹金也不知去处。
我一起谨慎地张望，跟着杨三郎再往里头进，直到了内宅的园子里头。这园子亦是不小，正值端五，本该最是草木扶疏的时节，却生了一园子的野树杂草，显见是少人洒扫修剪。
那孩子吃了公然见好，他阿爹来付药钱，徒弟却不肯收，恰逢我在熏帕子，他瞧了一眼我手中半旧的素面帕子，指了然要玉枝绣一方带芍药图样的帕子来给我。
待我们入屋时，杨三郎那位得病的新妇恰抱了脑袋往拔步床的木架子上撞去，缠在额头上的布帛上已显了斑斑血迹，她身边只一名小婢女，已唬得了不得，手足无措地在蹲在一旁抽泣。
隔了两日，恰是晌午，茱萸巷口的绣房里的绣娘玉枝，捧了一方绣帕来朱心堂找我。
我偷眼去瞧徒弟，他不过是挑了挑半边眉，不置可否。
杨三郎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再三恳请，话语中带了哭腔。
杨三郎千恩万谢地请徒弟上马车，说的谢辞却还是中规中矩，一听便知是那礼乐之家感染出来的。
我虽不体贴杨家与谢家的那桩婚事，听着也非常替那位新妇子可惜。
徒弟天然不会对那些感兴趣，自顾自顺手清算着散落在柜面上的药材。
徒弟拈着银针，上前缓慢地施了一针，快得瞧不清究竟是在那边施的针，谢景娘的身子便软了下来，渐渐阖上了眼。
我到后院叫来了徒弟，那人便当着徒弟的面儿翻开来推送到他跟前，竟是两枚十两的金叶子。
她家中有个十岁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