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盘桓，我低头将柜面上的一堆药典深深盯了一眼，横了横心道：“徒弟不知几时能回，我先随你去望望罢，若能用药便先用着，可我医术粗浅，到底还要待徒弟返来看过才行。”
我清算了医笥，殷乙不知从哪个角落踱出来，拦在我跟前，问是否要同往。我向大门外街口张望了一眼，苏家遣来的乃一驾小车，一人驾车一人坐车，再无余地。
他终是游移着点了点头。
回到朱心堂，我公然就收了心机，乖乖地窝在柜台背面捧起不知几年前就承诺徒弟要诵背完的药典，非常下了一番苦功。徒弟偶瞧见了，便笑道：“阿心又背药典呢？”我只假作未闻，脑袋在堆积的药典中埋得更深了。
徒弟出门寻药未归，我说了好些遍，那小厮却毫不睬会，尽管团团转，颠三倒四地哀告，说要救他家女人。请他落座吃茶等待，请他先回府回话，皆不肯听。
徒弟朝我一瞥，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点头：“这么些年，你跟着为师究竟学会了些甚么？”
“怎不请旁的大夫先瞧瞧？”
“你不必跟着，店里还需人看着，我去去便回的。”我摇着头，背上医笥，跟着那小厮出了门，临上车，一眼瞥见日影西斜照在车壁上，我内心又不由一顿缩，转头见殷乙还在大门口，便跑归去几步叮咛道：“如果过了酉时我还未归，便来城东苏宅接我。”
“如何起的病？”我诘问道。
这个疑问，使我从苏玉汝完美的姻缘中惊醒过来，一番深切抚心以后，我下了鉴定，迩来确有些疏于学习，神思飘忽，带着花香的暖人东风，更是将我的心机吹得四散。
药典手不释卷地背了不到七八日，便教一名一头撞进朱心堂的小厮扰断了我的苦读。
“徒弟，你可还记得苏家那位小娘子到我们铺子来过？为了她右眉上的那颗红痣。”我往本身的右眉上指了指，不无感慨：“她也不知听了甚么人扯谈，恐那颗大痣坏了姻缘运数，非要来去了它。现在她良姻已定，可见奉告她这话的人是个行骗的方士。”
殷乙满脸踌躇，我晓得他在担忧甚么，抬起左臂朝他晃了晃，咧嘴笑道：“徒弟给的镯子非常管用，那些东西……现在等闲都不敢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