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渡灵铺 > 第66章 巫山绢与阿魏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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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将那些积存在心底的奇特之处全说了出来,稍一踌躇,又弥补道:“另有,我们铺子里的那幅画像,绿艾始终说画中人同我不像,此时又怎会说画的是我?一口认定画中人就是我的,只要一人……”

老仆点点头,又昂首茫然地呆了呆。岂止是老仆,连我也不由一怔:碎在地下的瓷盏清楚是孺子像的,怎就是万壑松涛了?难不成绿艾她瞧不见?

老仆清算了地下的瓷片,装了一木盘,盘跚着走开,绿艾重新回到屋内,向我和徒弟抱愧地欠了欠身:“本该要奉茶的,可这……”

“徒弟,绿艾……她不是绿艾。”我紧握着徒弟的衣袖,做着最大胆的推想。

绿艾的眼睛眨动了一下,抿了抿唇:“并非铺子里修得好,而是那画中人本就是阿心女人呀,天然是像的了。”

正说着话,屋外院子里“咣当”一声脆响,我们三人一同向敞开的屋门望出去。

那边绿艾在挽留吃茶,徒弟客气地推让:“恐铺子里无人照顾,若再有个急症的,也担搁不起。茶便留待崔郎安康了,再来叨扰。”

徒弟冲着空空的药屉寂然叹了口气,回身向我苦笑笑:“是为师的错,那日多贪了两杯少康酒,糊里胡涂就将巫山绢让你带了出去。”

我蓦地就严峻起来,之前的迷惑顷刻成了惊骇,连医笥也忘了带上,便拉着徒弟要往外去。

一进门,徒弟便将医笥甩在一旁,在柜台背面密密匝匝的药屉中孔殷火燎地翻找。也不知开了多少个药屉,有的里头是草药,有的里头是书册,有些则是铺子里保藏的灵器异物,可明显它们都不是徒弟要找的东西。

崔家公然是落败的高门,连家仆也只剩了这么一个老妇,看她拾残瓷片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栗,估摸着年纪如何也得在花甲之上了。

这回徒弟倒是有了些骇怪:“茜素投了钱塘江,那日还是你返来讲的。”

“那绢帛,是在那边取的?”一提绢帛,徒弟的眉头立时就拧到了一处。

我内心俄然蹿出了一个怪诞的迷惑,虽知不太能够,却按不下那点迷惑。

我懵头懵脑地被拽着疾步穿过来往的人群,一眨眼便过了茱萸巷的坊门,没几步,朱心堂的乌底金字匾额就在跟前了。

我咬了咬牙,明知不成能还是豁出去了:“那人是,茜素。”

“阿嬷细心手。”绿艾走到门边叮咛道:“这套万壑松涛既残了,便莫再拿出来待客了,换一套罢。”

“徒弟找甚么?”我忍不住靠上柜台探听道。

“茜素是投江了不错,那字条亦是我亲眼所见。”我点点头,一时又猛摇了几下头:“那些作为,那眼里透出的拘束,太像茜素。不不,不是像,那就是茜素。她二人虽是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子,但我能辨出茜素和绿艾。”

直到出了崔家地点的街巷,穿过络绎热烈的阛阓,茱萸巷的石牌坊在远处模糊可见了,我方才深长地出了口气,一把拽住徒弟的袍袖。

一脸严峻无措的老仆妇蹲在院子当中,清算着一地的杯盏残片,红漆托盘也撇在了地下。原是要来奉茶的仆妇不慎滑了手,打了杯盏。我定睛瞧了一眼碎瓷片,是一套绘了孺子玩耍图的新杯盏。

“啊,对了。”我在本身脑侧轻拍了两下:“上回拿去姚装池修的那副画像,补葺以后,见过的人都说很像我呢,都探听着是哪家修的。”

徒弟的面色越来越沉,他一贯淡定,泰山崩于前却闲庭信步,眼下闪现出的凝重教我内心直发慌:“是牛髓膏赠得不对,还是绢帛?当时问过徒弟,徒弟并没说有甚不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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