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推测那老妪一听这一声“徒弟”,毫不粉饰地“噗嗤”笑出了声:“徒弟?”
徒弟挑起一边眉毛,好笑道:“这话便差了,即使是亲目睹了,大多人仍不肯放弃畴前的旧念,孟婆实实在在地在他们跟前了,还不肯信本身所见,只道前人遗训是定然不会错的,必是孟婆变幻了模样来哄他们……”
徒弟收了药,从腰间解下一只酒囊,抛还予孟婆:“少康瓮里出的酒水,拿这个抵充药资,不屈辱了这一剂阿魏散罢?”
“他说得不错,他本就是这般描述,只是名唤‘孟婆’,世人便自作聪明,将他想成老妪的模样。对于大多数人都认定的物事,世人坚信毕生,还要教诲先人跟着一起坚信,从不起疑,直到结束,才得亲目睹一见。”徒弟淡淡道。
“直到结束,亲目睹了,才肯信孟婆原不是位老婆婆?”我接话道,心说本身何尝不是如此,才望不穿孟婆的样貌。
徒弟唇边含着笑,可我听得出他话中并无笑意。“阿心,留意了,可不敢吃她的茶。”
“阿魏散。”徒弟掷出一张纸片在柜台上,我瞥了一眼,恰是那张希奇古怪的阿魏散方剂。
孟婆非常欢畅,从柜台里摸出两只小酒盏,与徒弟对酌起来。孟婆瞧着我沉吟了一息,笑道:“女人家还是莫要吃酒了。”说着他从柜台里端出一碟莹润如玉的糕饼递向我:“甜米糕,我记得你原是爱吃这个的。”
我心中一凛,这老妪竟然就是人常提到的,何如桥边卖汤的孟婆。
徒弟向他一伸手:“阿魏散呢?”
我瞧着孟婆在药柜前繁忙的背影,想到他方才说已见过我两次,不知前两次,我是否也将他当作了慈眉善目标老妇人,若果然如此,也怨不得他刚才戏弄于我。
我逗弄了一回猫儿,盯着大毛、二毛两根晃来晃去的尾巴,眼皮子垂垂地酸沉,支撑了半晌,终是熬不住,脑袋一歪,就伏在柜台上睡着了。
孟婆接过方剂掠了一眼,跃下高椅,在身后的药屉里四周寻药。两只猫呼啦一下散开,不知藏匿到哪个角落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