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东边天涯,仍在缓缓升起的日头,林复声拖动手中的行囊,便持续向山上爬去。
颠末一起颠簸,牛车停在夫子草堂的山脚下。此时,天还尚早,李村中只偶尔听到鸡鸣犬吠之声,山脚下四周一片沉寂。
这天早晨,杨氏一向眼圈儿红着,可脸上却挂着笑。一边给儿子林复声筹办衣物,一边不断地嘱托,“你去了李夫子家,必然要灵巧听话,闲时,就帮着夫子多干些活儿。夫子年纪大了,收你做门生,你当知恩图报才是。晓得吗?”
林士修和许氏回到家里,倒是另一番气象,闷声不吭,耷拉着脑袋,架着林得中就回屋去了。回到屋里,也不知在对林得中训戒甚么,老是时不时地,从屋里传来林得中的哭喊告饶声。
牛车开出不远,林复声转头张望,却见林老爷子和杨氏仍旧站在那边,翘首张望,二人不时抬手,轻拭双眼。
林士通朗声笑道:“孩儿他娘啊,我们复声有本领才气去李夫子那儿做门生呢。你该笑才是啊。复声从小听话懂事,你还不放心他嘛。”
杨氏直清算到大半夜,才上床歇息。
“是啊,娘,何况,我每逢月朔,十五,都会返来住一日的。到时候,您让爹早点儿去接我啊,可别忘了。”林复声用心转移着话题。
老爷子也不知啥时候,已经站在屋檐下,似是听到了林士通的话,欢畅地咧着嘴一个劲儿的笑,也不知他是为谁欢畅,是林复声,还是林士文。
杨氏现在对儿子的声音,那的确是着了迷,每听到一句,都会不由自主地心头颤抖,打动地就想哭。“呃对了,夫子的孙女儿嫣儿,年纪比你还要小,你是哥哥,可要让着她啊。”
林复声头顶上顿生无数的问号,这里不会另有别的山头儿吧?这李夫子的居处,未闻得念诗读书之声,却怎会传来这类奇特的声音。
“青云阁?”林复声皱眉而笑,草堂书斋大多会起一些儒雅的名字,用些甚么“墨”,“清”,“诗”,“雅”之类的字眼。可这“青云”二字……?“究竟是,‘来岁这天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呢?还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呢?”林复声低声自语,道:“看来夫子似有壮志难酬的心愿啊。”
林复声点点头,拎起本身的一小包行囊,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向那藏匿在山间的草堂行去。
林复声弯起嘴角,笑了笑,若如此一向叮嘱下去,不知娘亲另有多少话要说的。只怕是从黑夜说到天明,都叮嘱不完的。“嗯,娘啊,儿子固然年幼,却并不恶劣。您就不必担忧了。”
“另有,你这去了书院,可不比在家。事事不能只由着性子来,要和其他的孩子好好相处,相互搀扶。”
次日,天刚微明,林复声与家人吃过早餐后,便坐在牛车上,随父亲赶往李村去了。
“嗯,儿子记得了,娘放心。”
林复声初度离家,叫心疼他的人,怎能不担忧难过。
这么一瞧李夫子,虽是年过五旬,却身形未变,腰不躬腿不弯。完整与那青衣布袍下的夫子,判若两人。
登上百米高的山坡,如果成年人,可说是毫不吃力的。可林复声才只要一副五岁孩童的身躯。他拔开层层灌木的隔绝,沿着山坡,尽力地攀爬,这才终究来到他神驰已久的书院。
只行至半山上,便从山上小院儿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稚嫩的声音,“吼!嘿!哈!……”
回家后,林士通将林复声终究能开口说话的事儿,跟老太太王氏说了,还说李夫子收了林复声做门生。老太太听得甚是欢畅,一来欢乐,哑巴孙子终究不再哑巴,二喜是孙儿蒙学都不消耗钱,这但是给家里省下好大一笔开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