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金是江湖出身，说话做事还带了些江湖义气，能说出这番话到底还是带了些路见不平的意味在。可孙昊听了，倒是比严三金更清楚此中的猫腻。孙昊不急着开口，只定定打量着喝茶的李随豫，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甚么来。可李随豫面色淡淡，像是真的在说故事。孙昊不知是不是本身多疑，但总感觉李随豫的这番故事是说给本身听的。
辛十三听李随豫说要算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可贰心中到底还是记恨姚羲和未替他儿子辛彦出头，白白放了孙昊这恶棍,是以连同李随豫也记恨上了。
孙昊目睹辛十三是藏不住了，心中嘲笑，忽伸手自袖中取出张票据来，拍在他面前的桌上，道：“辛老儿，本日不是我孙昊要与你对着干，实在是你做事的手脚不洁净，连我孙昊你也敢坑。全部山腹都是空的，你也敢说那是个上好的铜矿。你那牙行以次充好的本领，连我老孙都要刮目相看。只可惜，我一早便同你说了，只要你将那乌涂山的钱退还给我，我老孙睁只眼闭只眼倒也没甚么。”
孙昊见状，似是看破了辛十三的筹算，便也坐了归去，等着看那好戏。其他几人虽未开口，面上却暴露惊奇地神采，唯独卓红叶还是闭目养神。
辛十三微微变色，随即道：“这票据能够假造，可编号却不能。我辛家牙行替人公道，收取半分利，这每一笔的流水都是记在账册上的，夫人每年都会盘账。若我辛家牙行当真如此黑心，夫人又如何不会晓得？”
一旁的孙昊嗤笑道：“青川的地盘何时这般贵了。这姓丁的不是将钱给她了，够买几间院子的钱，还不敷买回她家祖宅么？难不成她一介农妇不识得银票是何物？”
辛十三听了，叹道：“阿彦心善，那里晓得民气险恶，明显是那同亲昧了姓丁的财帛。”
辛十三奇道：“既然如此，丁氏妇报酬何不将祖宅买回，还要抛头露面地替人做工，连件袄子也不舍得买？”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随即道：“辛会老，辛家牙行在青川，应当没少做这把持代价、把持行市、把持处所、乃至自行收买地盘房屋的买卖吧？”
就在他喝茶的当口，严三金已回过味来，一时之间义愤填膺，拍了桌子怒道：“好生荒唐，哪有地价在短短几年里翻上十倍的，现在各地皆有牙行，地价都有公道，那富商如何能卖出这等高价？真当我天下粮仓是假的么，破钞几十年立起的行市端方，莫非能叫这富商一人破了去？”
辛十三抓过那托盘上的账册缓慢地翻了几页，接着又换了一本缓慢地翻看。他越看越是心惊，面上的肌肉生硬地抽搐起来。饶是外间下着大雪，他额上倒是沁出了一排汗珠。
只听李随豫持续说道：“青川本地有一户姓丁的人家，家主早些年去参了军，成果因冒犯军法，几乎叫人砍了头。家中妻儿听闻此事，便四周乞贷，最后将家中的祖宅卖了，才凑了笔钱去疏浚办理，好歹将人救了下来，可那姓丁的却被放逐做了苦役。
“他惦记取家中妻儿身负巨债、流浪失所，因而便仗着点小聪明，替差役运营了几年私运的买卖，狠狠挣了笔钱，充足在本地买下座大院子的。但他将钱十足寄回了青川故乡，还托一名老乡捎信给他妻儿，说是务需求将丁家的祖宅买返来。”
“如此辛辛苦苦地折腾了三四年，老丁终究盼到了归乡的一日。等他回到家，却发明妻儿早就冻死在了街头。听闻此事，辛彦也非常诧异，便找人去衙门问了动静。等问过了才知，这丁家的妇报酬了买回那祖宅，日日都在街头替人做工。身上连件袄子都穿不起，最后生生同她儿子冻死在了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