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看了眼被递到面前的酒杯,伸手接了悄悄抿上一口,只觉口中果香四溢,舌尖带酸,直至舌根便化作甘来,酒液在口中滚上一圈后,香气也变得愈发浓烈,垂垂温热的酒液却在入喉的刹时化出了似有若无的冷冽。
裴东临天然不知桑丘是谁,见千寻不筹算挪窝,他也不在乎,只笑道:“不去便不去,确切没甚么可看的。只不过我瞧念奴女人仿佛也来了,觉得女人家都会喜好这些。”
裴东临听了,眼中立即冒出精光来,举杯向她一敬道:“妙啊!没想到海棠仙子竟是同道中人,这仲春白虽是白葡萄所制,用的水倒是从雪山顶上取的。五年前我酿这酒时,跑遍了舒伦山的大小山岳,最后千辛万苦地爬上影照峰去采了最高的雪水。回家后却被我家老头狠狠揍了一顿,说是玩物丧志呢!他们呀,都不晓得这酒的妙处。”
一时候世人都噤了声,两眼直直地瞧着点头晃脑的那人,另有他手上被甩得看不清影子的骰盅。
纨绔笑道:“本来是裴东临你调拨的,我看你是输定了,以我自打娘胎起摇骰子二十三年的功力看,这把围骰该押个梅花豹子才对。”说着,他撇脸努了努嘴,对着桌上的农户注道:“农户通吃,你们呀,都输定了!”
话音一落,纨绔便揭了盖子,世人纷繁屏息望去,却见那竹筒底下排着的三枚骰子,别离列着“二”、“五”、“六”。
纨绔道:“若输了,这玉佩女人可拿不归去了。不如换成赌大小,即便输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底下的纨绔压着骰盅,贼兮兮地瞧着周遭的世人,正要揭开盖子时,忽听亭榭上头一女子喝道:“且慢,我赌围骰。”
裴东临立即作出副切磋的模样,摸了摸下巴道:“许是念奴女人会谈笑吧,我看严文韬几个笑得非常欢畅,就方才你没瞧着的那会儿,随豫像是也笑了,还送了那念奴女人一支碧玉簪子呢!等等,那碧玉簪子不是随豫他娘留下的,如何说送就送人了?”
一时候天井里炸开锅来,世人纷繁探头去看那赢了满盘的女子,哪知亭榭上早已没了人。方姓纨绔哀嚎着捧了那三枚骰子看了又看,今后牙槽上狠狠一磕,却没查出蹊跷来。其他那些公子哥们倒也不在乎这点赌注,笑话了一会儿自称赌仙却马失前蹄方猴子,又各自归去喝酒了。
裴东临轻笑一声,抬起折扇指了指天井中的另一处亭榭,道:“在那儿呢。”
台上歌舞又换,琵琶一转和上了笙箫。裴东临歪头看着底下乱糟糟下注的世人,另有方家公子聒噪地叫喊着“买定离手”。这群公子哥欢娱地贴在一处,混不似在梁州城大街上能瞧见的斯文模样。一向嚷了好一会儿,管骰子的那位纨绔才使出了吃奶的劲道晃起了手上的骰盅,噼噼啪啪的撞击声非常清脆。
说着,他又替千寻添了酒,表示她再喝一杯,厥后才缓缓道:“随豫他生母走得早,对他少有靠近,自出世起就是爹不疼娘不爱,让他幼时过得不甚镇静。这生辰多多极少会让他想起他生母来,是以每年这会儿他都不如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