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多日的雨雪大风,却未能止住梁州城男女长幼上街的兴趣。主街上的酒馆茶馆比起昔日风和日丽时,还要热烈上一些。不等天亮,唱戏的梨园班子就仓促忙忙地赶上了场子,前后几家老牌酒家里也都早早生了地暖,等着客人前来喝早茶。恰是这暖融融的处所,吸引了很多前来消磨光阴的大族后辈,另有些家中生不起炭炉取暖的寒酸秀才,也干脆花上个一二文的铜板叫上壶粗陋些的酽茶,找个角落读上一整日的书,还能烤一烤地暖。
崔佑在泰和堂中坐定,一边喝动手边的一盏大洱茶,一边翻阅着侯府仆人的名册。他捏指弹了弹纸张,问道:“库房被烧那日,留在府上的人,名字都在这儿了?”
刘管家道:“德姨畴前是小侯爷的奶娘,回籍下故乡了。此次她来,明面上说是来给夫人祝寿的,但也没带甚么贺礼来。我瞧这老婆子,就是想给她阿谁不成器的侄子谋份差事。”
崔佑又翻起了名册,道:“我倒是还想起小我,就是昨日来府衙指证宝瑞轩的阿谁墨客,他说靠了婶娘的干系才谋到个差事。他婶娘是谁来着?”
刘管家答道:“册子上的都是侯府的下人。那夜在府上过夜的另有些客人,除了大人您和您身边的禁卫军,孙会老、孙二爷和孙少爷也在,另有住在扫雪庐的姓苏的女子,和住在松阳居的晋王世子。”
崔佑看了他一眼,道:“此人又是甚么来头?怎地不鄙大家的名册中?”
说来,库房失火的那日,他被逼急了爬上阁楼避火,却如何也打不开那扇被堵死的天窗,眼看着他要被烧死时,那天窗却不明不白地开了。厥后才晓得,那是老刘帮的忙。
商家子们听着有理,各自归去交代了店铺的掌事。垂垂地,读书人便开端遭到了梁州城商家的照拂,连让穷酸墨客烤地暖都成了一时的民风,各家店铺的门面、梁柱、墙壁上,更是题满穷墨客们起家前的诗句,就连州府澹台明也曾受过这般的照拂,落第前便是花间晚照的常客。
崔佑不耐烦地挥开了德姨,咳嗽了一声,道:“行了,本官都晓得了,你且退下吧。”
崔佑点头,心道成心机,侯府里的老仆人里竟出了不止一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看来这姚羲和也不如何得民气。
“不是老妇我多嘴,实在是孙二爷不讲事理。老妇是因晚膳少吃了两个馒头,子时的时候饿醒了,才去厨房筹算熬些粥来喝。孙二爷倒好,趁我在院子拣米的工夫,就将厨房里的一整缸火油给搬走了。没了火油,老妇再要生火该多费事!以是就一起跟着他,筹算同他实际实际,让他把火油给还返来。谁晓得才跟了没多久,别人就不见了,也不晓得是跳去了哪处的墙角。”
崔佑盘算了主张要下苦工夫,刘管家也无话可说。因而这一审,就审到了深夜。
衙役们卖力将人都看住了,接着便是禁卫军在府中翻查证据了,特别是后院早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的库房。
这一日雨水滂湃,梁州城的各处酒楼还是一派春意融融的繁华气象。大小商店的店主自夙起后便纷繁收到了天下粮仓的通函,传召世人前去城中的一处别院,见一见商会新仆人孙昊。
这两个疑团占有在崔佑的脑中,立即让他对老刘起了些戒心。
崔佑闻言,心中不悦。这查案并非他的刚强,可澹台明查了三日也没个成果,面前这个老刘他也不完整信得过,现在唯有他亲身一一审过了,才气包管不出不对。
崔佑打发走了澹台明,自行去了泰和堂,见到了候着的管家老刘。
德姨还想说,刘管家仓猝上前拉住了她。两人拉拉扯扯地往外走去,一向过了好久才见刘管家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