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倒是感念老刘救了他一命,却也佩服他在侯府里耳聪目明到了这等境地。可转念一想,既然老刘能率先发觉库房起火,为何就没能发觉放火犯的行迹呢?另有,既然老刘晓得库房里藏着账册,为何就没早早地带人来灭火,非要等账册被烧尽了才现身呢?
刘管家答道:“册子上的都是侯府的下人。那夜在府上过夜的另有些客人,除了大人您和您身边的禁卫军,孙会老、孙二爷和孙少爷也在,另有住在扫雪庐的姓苏的女子,和住在松阳居的晋王世子。”
“不是老妇我多嘴,实在是孙二爷不讲事理。老妇是因晚膳少吃了两个馒头,子时的时候饿醒了,才去厨房筹算熬些粥来喝。孙二爷倒好,趁我在院子拣米的工夫,就将厨房里的一整缸火油给搬走了。没了火油,老妇再要生火该多费事!以是就一起跟着他,筹算同他实际实际,让他把火油给还返来。谁晓得才跟了没多久,别人就不见了,也不晓得是跳去了哪处的墙角。”
连着多日的雨雪大风,却未能止住梁州城男女长幼上街的兴趣。主街上的酒馆茶馆比起昔日风和日丽时,还要热烈上一些。不等天亮,唱戏的梨园班子就仓促忙忙地赶上了场子,前后几家老牌酒家里也都早早生了地暖,等着客人前来喝早茶。恰是这暖融融的处所,吸引了很多前来消磨光阴的大族后辈,另有些家中生不起炭炉取暖的寒酸秀才,也干脆花上个一二文的铜板叫上壶粗陋些的酽茶,找个角落读上一整日的书,还能烤一烤地暖。
崔佑闻言,掀了掀眼皮,道:“那日晋王世子竟在侯府?倒未听澹台明提起过……”崔佑本想问问为何姚羲和与晋王世子有了来往,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归去,只道:“罢了,晋王世子你就当没见过吧,我等惹不起他如许的费事。”
这两个疑团占有在崔佑的脑中,立即让他对老刘起了些戒心。
还不等世人觉出非常来,钦差大臣崔佑竟带了多量府衙差役和他自京中带来的禁卫军,浩浩大荡地自衙门往嘉澜江干的高裕侯府去了。
崔佑却板了脸道:“那不然呢?你去替我审么?你当本官不晓得火烧库房是姚羲和的主张?若你那日瞧见了放火犯,本官也不至于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你跟在姚羲和身边这么多年,就一点没抓着她的把柄么?”
衙役们卖力将人都看住了,接着便是禁卫军在府中翻查证据了,特别是后院早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的库房。
商家子们听着有理,各自归去交代了店铺的掌事。垂垂地,读书人便开端遭到了梁州城商家的照拂,连让穷酸墨客烤地暖都成了一时的民风,各家店铺的门面、梁柱、墙壁上,更是题满穷墨客们起家前的诗句,就连州府澹台明也曾受过这般的照拂,落第前便是花间晚照的常客。
崔佑又翻起了名册,道:“我倒是还想起小我,就是昨日来府衙指证宝瑞轩的阿谁墨客,他说靠了婶娘的干系才谋到个差事。他婶娘是谁来着?”
刘管家却未看出崔佑的顾忌,他忽抬高了嗓子道:“崔大人,说来也奇特。那晋王世子来时,身上带着伤。小人传闻,他在进京路上碰到了刺客,你说会不会……”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短短一日的工夫,梁州就变了天。
崔佑看了他一眼,道:“此人又是甚么来头?怎地不鄙大家的名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