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一哂,右手捏着筷子,伸指探了探汤碗,对劲地点头道:“方才就闻到香味了,倒也不烫。”她放下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长出一口气,赞道:“味道也好。”未待阿凌开口,她已放下汤碗,回身出门,向着内里两人道:“走吧。”
萧宁渊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应当是冲我来的。我从荆州出来时就感觉有人跟着,几次易装改换线路,路上也很少歇息,才甩开了他们。厥后我光临川与同门汇合,没想到他们还是跟了上来。按理说我们人也很多,他们不该仓猝脱手的。”
萧宁渊脸上却有些难堪。昨夜比武时,为了保护琳琅上车,他背上中了一箭。本来习武之人筋肉健壮,他又用内力挡住了一部分势头,是以那箭扎得并不深,却不知为何总止不住血,用了金创药也不见效。本来为了不让琳琅他们焦急,他一向忍着未说。现下在大夫面前,天然也没甚么好坦白的了。可千寻一出去就让他主动宽衣解带,听着总感觉那里别扭。
靠在门边的李随豫动了动眉毛,只见萧宁渊面上愈发歉然,千寻却望着烛火入迷,眼中尽是郁色。
西厢院落的屋舍确切不如东厢广大,数量却多出了一倍,院子也大了很多。三人走至萧宁渊房外时,正巧赶上李随豫从房中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千寻,见她面上规复了些赤色,眼中神采也敞亮了很多,这才笑道:“他们毕竟没忍住,还是将你请来了。”
“公然是铅石做的。”千寻看了一眼箭头,说道:“难怪止不住血。”
李随豫此时也进到房中,听了这话,又将身后的门掩上,抱了手靠在墙边。
俞琳琅刚想开口,张了嘴却没说话。她低头想了想,才低声说道:“我想请他给大师兄看看。他既然能治好聂师兄,应当也能……”
“嗯,天然不是一起的。”
阿凌跑了几步进了屋里,抓了千寻的手说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拿了些吃的。”说着,他将千寻拉到桌边,翻开食盒端出了几盘平淡的小菜和一碗鸡汤,把筷子塞到千寻的手里,昂首殷切地看着她,就等她赏光吃上几口。
千寻捏着茶杯绕到了他身后,低头凑在他背上看了会儿。房中点了烛火,微微闲逛。她放下右手的杯子,取过烛台靠近伤口照着,半晌,她问道:“你拔下的箭头还在吗?”
萧宁渊又是一愣,方才想明白,她说的看,还真的就只是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没了包扎的伤口,血水淌得愈发没了禁止。他从刚才就一向将背脊露在那里,成果就换了她一句“公然”和一句“难怪”。血水浸湿了后腰的衣衫,让他愈发不好受。却见千寻忽从手中抛出个细口小瓷瓶来,他伸手接住。
“你们在做甚么?!”
千寻喝完了一杯水,又去倒第二杯。“把这块破布也解了。”
“你……”李随豫看了她半晌,本来另有些凝重的脸上垂垂放松了下来。他无法地摇了点头,叹道:“萧兄在我面前藏了这好久,竟被你几句话诈了出来,想来真的是感念你的援手之情。只是你这看伤的体例也太别出机杼了些,我倒是有些怜悯他了。”
两人正要分开,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千寻带着些笑意站在屋内,说道:“正巧我也醒了,想让我看萧兄就带路吧。”
千寻闻声转头。此时她目光亮亮,带着含笑,那里另有半点郁色。
萧宁渊依言将绑伤的布解下,暴露了背后一个十字形的伤口,立时有血水淌出,一起顺着他健壮的肌肉流到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