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在门口拉扯了起来,店里的掌柜见状,一边安抚客人,一边喊了伴计去帮手。又见胶葛不休的那人衣衫肮脏褴褛,披头披发,面上留须,浑身高低除了个酒葫芦,再没其他东西,不由走到门口,说道:“去厨房拿几个饼给他,让他快走。”
藏身在树上的周彬也未答话,直接蹿了出去。千寻尚未走出多远,又有一人蹿到了树上,已不是周彬。千寻无法地叹了口气,心道李随豫必然还记取鬼蜮修罗掌的事,竟派出了保护守在她院外。思及诡道,她又回到房中,从承担中排挤几个小瓷瓶,倒出了那只毒蝎子,细细揣摩起来。
李随豫微微点头,“于掌柜两天前就到了,这些事有他筹措,不必担忧。”
“本日我上了趟天门山。”他仿佛很欢畅,语气有些轻巧。“虽说费了些工夫,借道的事到底还是说成了。明日就能进山了,你还需求筹办甚么吗?”
“牙疼?可要我帮你看看?”千寻闻声昂首,拿布拭手,作势就要起家。李随豫忙道:“不碍事,后牙槽有些肿罢了,喝些祛火消肿的药就好。”随即又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些肥蟹。这很多我吃不了,你可要多吃些。”
“嗯,这些我会让人筹办。明日卯时解缆,如何?”
“苏公子真是让我好找,少店主在流霜居备了酒菜,想请公子畴昔。”
是以,自午后,千寻待在屋里就没有出来过。直到傍晚,才被仓促忙忙跑来的阿凌拖了出来。她随便地别了双手,慢吞吞地跟在阿凌身后,漫不经心肠看着彩旌飘展各色店铺。
阿凌跑来,央她带着上街,说是要看杂耍。千寻瞅着毒日头,只恹恹地嗯了声,回身就让伴计带他上街。等人走了,她才走到后院墙边的一颗刺槐下,昂首向着树上说道:“劳烦懦夫跟着阿凌吧。”
当夜,千寻三人被李随豫安设在了虞州城回春堂的后院配房。千寻本想住店,却听李随豫说了一句“上山采药时,阿凌何人照顾?”,终是同意住到回春堂。
夜幕来临,虞州城里亮起了一盏盏花灯。男女长幼簇拥在贩子,或是游灯会,或是连袂踏歌,无异白日。
翌日,千寻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在院顶用了一碗白米粥配酱菜,便懒洋洋地靠在紫藤架下乘凉。清算碗筷的伴计说,李随豫一早就出去了,只留话让她好好歇息。
千寻看了阿凌一眼,说道:“好,那便明日解缆。劳你帮手看顾阿凌。”
那人听了这话,不由瞋目圆睁,骂道:“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当老子是叫花子!老子有钱,就是要出来用饭!你越是不让,我本日就是吃定了!”说着,就和伴计扭打了起来,几记老拳号召上去,很快两边就挂了彩。掌柜见势不妙,忙让人去请官差。不料伴计跑出没几步,就被那人一把抓了返来,丢在地上。他体格高大强健,抓起人来就像捉小鸡一样。打到厥后一欢畅,干脆也不管吃不用饭了,只将人丢来丢去。
阿凌一声不吭地瞪着他,千寻轻啜着桂花酿弄月,李随豫让人添了坐席,坐到千寻边上。桑丘也不消筷子,用手扯开酱肉就往嘴里塞。许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嚼了会儿,才想起做东的人还在,嘻嘻一笑,抹了抹手,说道:“赶了三天路没吃东西,见笑了。”
店里的客人见了这个架式,也顾不上用饭,仓促跑了出去。千寻自闻声就探头向下看着,手上还剥着蟹壳。待那人闹得实在离谱,她幽幽透了口气,刚要起家,就见李随豫走到雕栏前,向下说道:“掌柜的,请这位朋友上来吧。给他来两斤酒,切些酱肉,算在我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