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里固然整齐舒坦,到底比不上衙门里,更比不上都城。当初说要同他共磨难,虽是至心话,可真到了这境地,却想着如果一辈子留在临川,的确是迟误人,特别是晏子钦的满腹经纶,莫非寒窗十载,一举夺魁,就是为了留在乡里做个教书先生之流吗?

晏子钦一把抱过孩子,问了句:“钰儿,有没有听娘的话?”

春岫扒着帘子上的锁子纹,一格一格往下数,少时,说要续点儿炭,便挑帘出去了。

晏子钦没想到问及了女孩儿家的心底事,喝了碗红枣茶避过难堪。

领头的是晏子钦的大伯,他是个刻薄的人,宋时江西出才子,本源在于此地深厚的文教传统,农时耕作,闲时读书,耕读传家,是以很多看起来诚恳巴交的农户实在都能背出整篇论语,写下三五首律诗。

小子钰一边扔沙包,一边道:“先生染风寒抱病了,给我放假。”

已有老仆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儿站在门口候着,那小儿一见晏子钦便伸长了包裹在厚缎小袄里的胖手,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哥哥返来了!”

少年道:“鄙人王安石。”

晏子钦笑道:“钰儿,叫嫂嫂。”

杜和毕竟是大人,先发觉出晏子钦神采不对,藏起沙包,把小子钰往屋里一抱,呵呵道:“先让你哥陪你温温书,学完了再玩。”

加上明天陈嬷嬷曾劝她给汴梁娘家写封家书,问问都城的意向,好做悠长筹算,这更让明姝一阵头疼,不知如何动笔才算合适。

晏子钦天然晓得她心中不快,二人别离躺下睡了,都是展转难眠,到了半夜时分,明姝已经困极睡去,却闻声晏子钦幽幽一叹:“我也是在赌,赌朝廷的风向。”

看着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年仅六岁的“将来宰相”王安石惊骇地今后退了两步,却还是落入了怪阿姨的魔掌。

晏子钦无法地看着矮墩墩的弟弟和人高马大的杜和在天井里丢沙包丢的不亦乐乎,问道:“钰儿,教你读书的王益王先生呢?你都不消读书的吗?”

晏子钦看她神情恍忽,低声问明姝:“她如何不大精力?”

他看着明姝正对着镜子梳头,问道:“你……可还风俗?”

明姝道:“夫君快来,王安石啊!是王安石!”

晏子钦用热水洗漱过,坐在床侧叹道:“毕竟是乡里,亲戚间亲厚,比我设想的好多了。”

明姝含混着翻了个身,感受手被人握住了,又听晏子钦轻声道:“放心,我不会一向留在这儿的。”

明姝半笑不笑道:“舒州呆了个把月,倒是把一颗心挂在高都头身上。”

内心有些郁结,不免叹了口气。

许安道:“是教小少爷读书的王先生之子。”

来时只要四艘船,分开时倒成了六艘。莫申明姝东西多,杜和的东西也很多,他哥哥早就晓得弟弟跟在晏子钦身边做事,想着有个平辈的状元郎教诲,总好过在家里兄弟俩吹胡子瞪眼谁也看不管谁,便连夜差人把杜和的行李打包送来,另包来一封五十两的银子,看得杜和一阵肉疼,偷偷念叨着:“早晓得就不把那枚猫儿睛当了,还是过了刻日赎不返来的绝当!”

晏老夫人许氏一身青布衣,自丈夫归天后,她吃斋念佛已有五年,除了管管家里的事,也不太留意内里的是非,养出一副清寂描述,见宗子返来,可贵笑容满面,拉着儿子的手喟叹了一番,只道:“返来了就好。”又看着新妇,眼里安静如水,并没有过量爱好,也没有不满,从腕上取下一只镯子交给她,说是晏家女眷家传的东西。

临川和舒州相去不远,半途只在九江、洪都停靠了两回,不过一旬便到达临川渡口,临江一望,岸上尽是疏影横斜的腊梅,暗淡轻黄,芳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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