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女人,”他满脸堆笑,“还是多谢!多谢你!”
我竭力揩去头上汗水,从支离破裂的青色光罩中偷偷看它,只见它圆睁着两只通红的大眼睛,仿佛顶着两盏炽热的纸灯笼,口中蛇信如一卷赤色纱幔,不断吐动。它的颈部正中裂开了一道口儿,凸出一张人脸,我凝神谛视,这张脸不是别人,恰是方才被砍作两段的林幽――现在她臻首低垂,双目紧闭,已毫无活力。
只是……我的目光重又落在阿谁陌生的女人身上,这大蛇铜皮铁骨,又有寒冰护体,先前大汉奋力一击,不过砍出一条浅浅的白印,她仿佛只挥了一刀,轻描淡写的一刀,这、这究竟是多么神力?!
我无端端落入如许的臆想中,一旁痛失蛇信的大蛇痛定思痛,俄然仇恨地厉声嘶吼,巨大的蛇头仿佛一枚重逾千吨的炮弹,猛地砸向她和黄炳坤。漫入夜影突然压下,蛇头守势如此迅猛,她却也不惶恐,缓缓抽出身后唐刀,口中念念有词。
那只乌黑貂鼠正蛮力抓着怪壁虎即将递进嘴里,怪壁虎犹在奋力挣扎,何如它眼中青光直冒却全无用处。
我猛地打了个喷嚏――黄炳坤不管,我却不能置之不睬――心念电闪,我握紧玻璃球,从废墟后斜刺蹿出,直直冲向林幽。安知还未靠近她,一抹鲜红忽从我的面前闪过――大蛇的蛇信已缠住黄炳坤的腰腹,蛮力攫住他,正要将他吞进腹中。俄然又有一抹红色亮银闪过,光芒之亮,直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好脾气,你看啊!”黄炳坤见状,深感对劲,蛮力扭了扭我的头,一阵奸笑。
蛮荒异种,来临凡世,它傲视天下,一股魄人的压力几近要把这个薄弱的天下压垮。
“不、不让!”我紧了紧拳头,瘦胸膛里俄然迸收回一股勇气,声音大了些,“你让开!”
“别!千万别!”我亟待上前禁止。
大蛇的残躯轰然坠落,直震得大地一阵闲逛,黄炳坤仿佛如梦方醒,猛地回过神,慌镇静张爬起来,冲到阿谁陌生的女人面前,不住躬身叩首,连连称谢。
不远处,一个头戴米色棒球帽、身背藏青色双肩包的女人斜斜倚在夜风中。说来也巧,坐地铁的时候我还碰到过她,这时也不但看到她的背影。她上身穿一件白T恤,下身穿一条紧身牛仔裤,显出又细又长的两条腿。
剪不竭理还乱,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二人再度会面,连我也不由感觉有些难堪。怪壁虎更是通灵般,幸灾乐祸地吱吱叫了两声。
我见他如此,颇感讶异,凝神细看,公然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知何时,这巨汉身上已悄悄结了一层细细碎碎的冰渣,整小我越来越晶莹透亮,仿佛冻僵的红薯,直愣愣的,看不到一点柔嫩。大蛇蛇信轻卷,缠住他的腰腹,再悄悄一带便将他吞入口中。
我的脑中募地一片空缺,怔了半晌,俄然感到一股出离的气愤,一腔肝火仿佛千万匹脱缰的野马,似要烧穿我的胸膛,要烧毁这周遭百里,要把这寒微的人间都燃烧殆尽。
声浪逐步撤退,先前那一大片亮银已从我的面前减退,我竭力展开眼睛,在一阵锋利的刺痛以后,面前的天下逐步变得清楚起来。夜色凉如秋水,这衰颓荒废的楼顶还是蒙无知昧。黄炳坤没有死,缠住他的赤色蛇信已被人从中斩断,半截蛇信仿佛蔫掉的蚯蚓,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黄炳坤俄然伸手拦住我,他望了眼陆女人,笑了笑,说:“既然陆女人的宝贝宠物喜好,你就让给它吧!”
尘雾未散,两道赤红光影又已从雾中闪出,还是是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齐齐跃到半空,挥动着葵扇般的巨斧,朝大蛇兜头砍去。这二人身材如此刁悍,普通的手腕底子伤不了他们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