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嫔扶他起来,抱住儿子道:“你我身为浮萍,我又岂能怪你。”话虽如此,一双泪眼满却尽是苍茫。
袁珝站起家来,只感觉两腿发麻,郭加仓猝搀住了。也不知如何回得王府,至书房内,郭行跟出去劝道:“王爷,节哀。”袁珝冷静点头,叮咛他道:“忧娘身后事要办得安妥。”郭行眼目泛红,强压哽咽道:“王爷放心。”遂出门去,见着郭加,郭加对叔父道:“您没瞧见,忧娘蜜斯死得太惨。”
袁珝道:“母亲气色好了很多。”顿了顿又道,“母亲能够畅怀,儿臣也高兴。”贞嫔道:“你放心,母亲很好。太医也来瞧过,说我这身子只要好生保养就不会有大碍。”
自翻云殿出来,袁珝又到太后处告别。因新年朝会,各国使节来往不断,此中不乏各国天孙公子,太后便将泱泱留在宫中相看。泱泱见袁珝来太后处,便问道:“五哥几时走,我好相送?”袁珝说了日期,又一同出来见太后。太后谓袁珝道:“陆雨即将为你王妃,你亲送她回家候旨也是该当。只是一起上要谨守礼节,切不成做些特别之事。”袁珝领训道是。
郭行感喟,道:“时也命也。”又见侄子因方才救火脸面尽污、衣衫残破,便拍拍他肩膀道,“你也去歇一歇吧。”
曾弘文向来不计算甚么正出庶出的,不由板了脸道:“这话混账!我不过美意安抚你。”
离了广慈宫,袁珝又去闻雪堂看望母亲。到了闻雪堂,贞嫔正对镜染发,袁珝请了安便到外配房等待。不消时,贞嫔款款而出,一身时新宫妃装,头上插了黄金镶红宝石的荔枝发簪,衬得一张病容有了神采,笑盈盈地由安姑姑搀着坐于宝榻,举手悄悄将发上簪子扶了扶,对袁珝道:“前日~你父皇来探我,送了我这支金簪。可我这满头白发戴来极不相称,本日乘着好春光,叫人将头发染了染。”
泱泱说好要来送行,可袁珝在城门口等了半日还不见人影,等不得便只好先行。到了城外离馒头山不远处的路口上,停了一驾马车。袁珝等行至跟前,车帘一掀,泱泱自马车高低来,叫了他一声:“五哥。”
刘伯检称谢。自此大显初次人丁普查事情如火如荼展开。
了无庵建于山间,水车上不来,离城又远,着火时端赖庵中僧尼提水自救。袁珝到时,大殿尚无大碍,后院厨房和忧娘所居小院已经化为一片灰烬。院前空位上摆了两具尸体被白布粉饰,两个年长老尼诵经超度,众小尼跪着悲哭不止。袁珝颤声问道:“忧娘呢?忧娘安在?”副庵主澄海军太一半悲伤一半惊惧,只顾叩首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袁珝道:“令冲兄这话?是赶上甚么难事了么?”许令冲怀有难言之隐没法道出,只冷静点头,道:“我不过是因别离期近,有些感慨,是以说些混话。”
袁珝点头,提起赴廖地送陆雨之事。贞嫔道:“你这桩婚事来得俄然,又是太后所赐。”袁珝见母亲担忧,忙道:“母亲忧愁儿臣自知。不过我与阿雨……”说着便笑。贞嫔道:“看来你对这桩婚事非常对劲,如此我便放心了。”
许令冲嘲笑道:“珝兄,别怪我说话冒昧。当初你我皆因庶出备受礼遇才会惺惺相惜,结伴出京游历。可我忘了,你毕竟是皇子,天然能达我这布衣所不能达之事。”
过了元宵,天子赐婚圣旨下。陆雨出发回家,袁珝相送,入宫向天子告别。天子正与户部诸官在翻云殿书房议事,宣他出去,道:“朕前日去看你母妃,从她那边得了本小书,朕看了很有些意义。你母妃说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