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习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位富平侯世子公然与五陵少年不一样。想想也是,一个敢带十几个扈从出塞,奔袭千里,追杀胡奴的人物,胸怀气度,岂会等闲?
“公子,陈、郭二校尉前来拜见。”
陈汤上任伊始,措置军政事件之余,随身照顾《府志》,手不释卷。而他给张放的这一卷,恰好不触及山川地理及施政条令等敏感内容的西域掌故。
郭习合袖施礼,顿首道:“习前番不知公子台端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若大的交河壁,一本像样的书都没有,只要公文条例,这些东西当然不能随便给人看。直到找了陈汤,他恰好随身带了几卷《西域都护府志》,便借了一卷给张放看。
张放眨眨眼,章武侯是谁,诚恳说,他还真不晓得。如果真如陈汤所说,两家友情瓷实的话,在出鸡鹿塞时,他还真会前去乞助。可惜,他是张放,但不是“张放”,三代富平侯堆集的人脉,相称于一座金山,他却没法挖上一撅头……
这并不是郭习第一次见到张放,不过上回初见时,看到的是一个浑身血泥,脸孔难辩的血战余生者,天然看不出甚么。此时乍见,赞叹之余,心下感概,若当日是这少年亲身前来求援,哪怕没有任何凭信,他怕是也会出兵吧――人家这张脸,就是最好的凭信啊。只是大错已铸成,为今之计,只能寄但愿于这位世子真如陈汤所言,有容人雅量了。
不过,惊奇归惊奇,郭习内心有事,始终心不在焉,最后终究抓到一个空子,颇含深意道:“据匈奴人所言,公子破敌之法,乃引天雷攻之。不知然否?”
张放哈哈笑道:“放知郭君必有此问,嗯,想必陈君也存疑虑。放对此早有筹办……青琰,把匣子端出来。”
当然,张放也毫不会忽视郭习,不时向他扣问西域局势及诸国环境。
韩骏叉手站在门槛禀报时,张放正在看书。书是木简,字是汉隶,书名《西域都护府志》。
《西域都护府志》是五凤三年(前55年),由首任西域都护府都护郑吉命人撰写。首要记叙在西域产生的大小事件,风情风俗,山川地理及施政条令。其目标是为继任者供应一个可资参考的质料,是历任都护不成不看的首要质料。而每一任都护不但是读者,也是作者,不竭为《府志》充分新的内容。
张放在疗养期间,就想找本书来看,目标有二:一是看看本身能不能认字;二是看本身可否流利浏览。不过这年初,书……或者说是木简绝对是稀缺资本,找金子轻易,找本书千难万难。
张放只能感喟:“唉,放此次离家,其中情由,实在是一言难尽。若前去拜见窦君,别说出不了塞,怕是要被立即‘解送’回京啊。”
郭习越谈越惊奇,这位张公子对西域环境并不陌生,乃至在某方面体味得比他还深。有些东西他都不晓得,少年随口道来,层次清楚,仿佛亲睹,不由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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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看得懂繁体字,古文根柢也还行,如许一字一揣摩,一句一考虑,逐字逐句看下来,三天能看明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张放的回应,只要深深一鞠:“二位校尉之大恩不敢言谢,放铭记五内,他日必有厚报。”张放这话也有技能,如果是针对郭习说的,不免会让对方产生歧意,觉得说的是反话,但连陈汤一块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因为陈汤是实打实的拯救仇人,这话完整能够从字面上了解就对了。
当下三人相对见礼,然后韩氏兄弟指导,张放在前,陈、郭在后,步入木楼前堂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