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与郭习,都是比二千石的高官,但在张放这位将来的富平侯面前,倒是半点不敢托大。郭习长年驻守边塞,或许对长安朝局贫乏体味,那陈汤但是刚从长安来,对有特别情结的富平侯府环境非常体味。
这一卷书实在内容并未几,张放数过,不过寥寥千余字。放在当代,千把字的内容,不消两分钟就看完了,而张放足足看了三天。且不说前人笔墨不加点逗断句,令看惯了当代标点断句的古人看得非常辛苦,光是那高度稀释的白话文,就够烧脑的了。
韩骏叉手站在门槛禀报时,张放正在看书。书是木简,字是汉隶,书名《西域都护府志》。
郭习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这位富平侯世子公然与五陵少年不一样。想想也是,一个敢带十几个扈从出塞,奔袭千里,追杀胡奴的人物,胸怀气度,岂会等闲?
陈、郭二位都是一副恍然、了然的神采,不再穷究这个题目了。侯门深似海,其中内幕还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置喙的。
郭习越谈越惊奇,这位张公子对西域环境并不陌生,乃至在某方面体味得比他还深。有些东西他都不晓得,少年随口道来,层次清楚,仿佛亲睹,不由人不信。
张放微微一笑,放动手里书卷:“如果他一人前来,或许真是取书,但与郭校尉同来,必是为寻求释疑解惑的。走,一起出迎。”
若大的交河壁,一本像样的书都没有,只要公文条例,这些东西当然不能随便给人看。直到找了陈汤,他恰好随身带了几卷《西域都护府志》,便借了一卷给张放看。
张放在疗养期间,就想找本书来看,目标有二:一是看看本身能不能认字;二是看本身可否流利浏览。不过这年初,书……或者说是木简绝对是稀缺资本,找金子轻易,找本书千难万难。
张放笑了,郭习这话还真有技术含量啊。大要上似是平常客气话,实则既有含蓄的请罪,保全部面,又有投石问路的意义。也不知是他本身揣摩出来的,还是陈汤给他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