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神采凝重起来,面面相觑,俄然一下跳起来:“快!快回青溪聚!”
青琰大呼:“囡囡呢?”
张放站起,扭头问韩骏:“这陀螺山里的各聚落,有甚么祭奠吗?”这天然是想起当日黑雾岭之事。
张放望着不远处,将韩父、韩义及一众乡亲尸身排放得整整齐齐,伏跪恸哭的韩氏兄弟与渠良,黯然一叹,正要号召他们过来帮手。蓦地似有所觉,目光投向进村的那条盘山道。
“谁干的?”张放孔殷扣问,贰内心清楚,韩义只怕挨不了多久,当务之急就是问出凶手。
“匈奴……人……为的是……阿谁卜骨须……”
“谁干的?谁干的!”韩重跳将起来,双目赤红,拔出环刀,吼怒山谷:“出来!滚出来!”
韩义再出不了声,只颤巍巍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水井,下一刻,手臂嗒然垂落……
“大兄……”悲忿嘶吼响遏行云,惊起满空飞鸦。
白吃白喝,管吃管住,来时车迎,去时奉送,戋戋山野小子,何时竟也能享用如此这般厚待?
村头那口古井,深不见底,血腥浓烈。青琰趴在井台边,泪如雨下,底子不敢看井下景象。
血!火!
班况与班行很慷慨地赠送了一辆牛车,更有米面布匹堆满半车。据张放这几日因购物而了了的物价,这连牛带车带物,市值十金。以大汉俸禄计,过一上县的县令年俸了(汉时县令年俸为六百石)。这脱手可谓风雅,而张放也诚恳不客气尽数收下。他有好几十口人要养,甚么时候都不会嫌钱多。
青琰俄然大声道:“足迹满是向山外去的,并且……并且……”青琰不但神采,连声音都变了。
韩义吵嘴直冒血沫,拚尽最后一口,瞪着血红的眸子子:“你嫂子、阿离,石牛……另有全村青壮妇女,尽数被掠去……必然……必然要救她们……回、来……”
张放心似明镜,颠末几日相处,这班氏兄弟已认定他必是出身长安朱门,这是在提早投资呢。仕进的谁不知奇货可居?行商的谁不知买跌卖涨?人家要投资,本身需资金,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现在,坐在近车辕处,傲视生辉、满面东风的张放,内心也是这么以为。
韩氏兄弟、青琰与渠良一听,一下跳起来,向溪边跑去。一起但见鲜血标洒,相距十余丈处还伏着两具胡人的尸身。从他们身上的致命伤来看,一人中箭,一人挨刀,死得不能再死了。
眼看乃弟乱劈乱砍,状若疯,几近绷裂创口。韩骏顾不得擦去眼泪,猛地将乃弟抱住:“幺郎,沉着一下,还没现大兄、大嫂与囡囡的……”
几近同时,韩氏兄弟、青琰与渠良都止住悲声,惊诧昂首,统统目光都聚焦于盘山道入口。
山道空空如也,人影俱无,但那由远及近,垂垂清楚,一阵紧过一阵的如雷马蹄声,却如重锤,重重敲打在五人胸口上,几欲堵塞。
张放、韩骏、韩重、青琰、渠良,纷繁从牛车跳下,个个手脚软,几近是踉跄着往村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