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没事……太……好……了……”韩义满面是血,连眼睛都糊住了,底子看不清人脸,只能通过人声辩白。大抵恰是以故,凶手以为其已死,未补上致命一刀。
韩重顿时愣住:“对啊!另有大兄……”
韩氏兄弟、青琰与渠良一听,一下跳起来,向溪边跑去。一起但见鲜血标洒,相距十余丈处还伏着两具胡人的尸身。从他们身上的致命伤来看,一人中箭,一人挨刀,死得不能再死了。
村头那口古井,深不见底,血腥浓烈。青琰趴在井台边,泪如雨下,底子不敢看井下景象。
张放心似明镜,颠末几日相处,这班氏兄弟已认定他必是出身长安朱门,这是在提早投资呢。仕进的谁不知奇货可居?行商的谁不知买跌卖涨?人家要投资,本身需资金,各取所需,何乐不为?
韩骏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没有,这时节没有祭奠。”
“大兄!大兄!”韩骏与韩重一齐扑过来,跪倒地韩义身边,看到血人也似地兄长,不由涕泪交集。
来时半是乘车,半是步行,故此用了七日,而归去则是全员乘车,只用了五日,便赶到了陀螺山。一入三盘口,统统人都跳下牛车,望着整条山道满地混乱不堪的陈迹,面面相觑,惊奇不定。
张放望着不远处,将韩父、韩义及一众乡亲尸身排放得整整齐齐,伏跪恸哭的韩氏兄弟与渠良,黯然一叹,正要号召他们过来帮手。蓦地似有所觉,目光投向进村的那条盘山道。
诸人神采凝重起来,面面相觑,俄然一下跳起来:“快!快回青溪聚!”
“并且,有好几道拖曳的陈迹……”韩重嗓子干地接了一句。
班况与班行很慷慨地赠送了一辆牛车,更有米面布匹堆满半车。据张放这几日因购物而了了的物价,这连牛带车带物,市值十金。以大汉俸禄计,过一上县的县令年俸了(汉时县令年俸为六百石)。这脱手可谓风雅,而张放也诚恳不客气尽数收下。他有好几十口人要养,甚么时候都不会嫌钱多。
张放、韩骏、韩重、青琰、渠良,纷繁从牛车跳下,个个手脚软,几近是踉跄着往村里跑。
四双钦服的眼睛一齐投注向那矗立苗条的背影:“小郎君,当真是我等射中朱紫啊!”
韩义再出不了声,只颤巍巍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水井,下一刻,手臂嗒然垂落……
血!火!
韩氏兄弟与青琰坐在牛车上,看着半车馈礼,几疑在梦中。充当车夫的渠良,更是晕晕乎乎,几近将牛车赶入道旁沟里。
但是,他真是青溪聚乡民的福音么?
韩义的确另有气,不过只要出气,没进气了。他的伤很重,左臂被齐肘砍断,血流不止;身上多处创伤,胸腹中了五箭之多,幸亏无一中间脏,以是才得以存活至今。
青溪聚,昔日山青林郁,小桥流水,鸡犬相闻,荷锄笑问的场景再也不见。入目标是冲天烈焰,浓烟滚滚,断壁残垣,半溪尽赤……
全部青溪聚,已变成血与火的天下!每一间草屋,都在燃烧;每一户人家门前,都浸渍大滩鲜血;每一家院子里,都一片狼籍;每一户人家,都有起码一具尸身。
满地伏尸中,有村西口四儿一家长幼、有隔壁卢家嫂子的姑舅、有渠良的老母、有石牛盲眼的老父、更有韩父,另有……耆老。
眼看乃弟乱劈乱砍,状若疯,几近绷裂创口。韩骏顾不得擦去眼泪,猛地将乃弟抱住:“幺郎,沉着一下,还没现大兄、大嫂与囡囡的……”
“谁干的?谁干的!”韩重跳将起来,双目赤红,拔出环刀,吼怒山谷:“出来!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