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一处凸起的大石上,一袭粗麻孝衣,手持丧棒,轩昂卓立,遥遥拱手的少年,恰是张放。
在刘向执笔誊写的沙沙声中,张放与于恬目光相触,点头而笑,以示感激。于恬扬眉弯嘴,表示小意义,过了一会,眨巴着眼,有点猜疑,不知这位少子将叔祖引来此地何意?如果这文是他作的还好说,能够借此立名,但眼下环境较着不是如许。难不成想用一篇佳文获得叔祖帮手,出面为西征军说项?仿佛有点不成行吧?
“奏疏?”刘向眉头一皱,“谁的奏疏?为安在你手?”
刘向豁然大笑:“好!好一个‘匈奴未灭,何故归家’,奏疏拿来!”
这声音停止后,少倾,山坡上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非常动听的大声:“能够调素琴,阅赋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
张放双手一摊:“佚名。”
“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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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恬百思不得方法,却见张放翻开案上木盒,取出一卷木简,悄悄展开。
张放先是一笑,随即寂然,道:“前篇《陋室铭》,虽是千古佳文,但此篇奏疏,却可震烁千古。”
刘向盯着张放看了一会,后者安静对视,目光平和,只做了个手势:“请。”
刘向、于恬别离跪坐于苇席,其他仆人,俱在庐外服侍。
跟着说话声,山道转弯处现出一行人,抢先恰是刘向,身后跟着于恬及一众僮仆。
一入草庐,刘向目光逡巡,长眉一挑:“斯是陋室,德馨否?”
用一篇纯粹的佳文,把刘向引来――是的,必须把刘向引来,因为张放没法分开此地。救人如救火,他也等不起。
刘向如有所思:“陈子公……就是朝野相传矫诏发兵,远伐匈奴,斩杀郅支之人么?”
半刻以后,草庐里传出刘向振啸之声:“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当得起振聋发聩,震烁古今。如此人物,我刘向岂能坐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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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抚掌称妙,再问:“可否容向誊写?”
张放淡然道:“君子争一世,不争一时。”
当刘向看到彬彬有礼,迎候于道的张放时,微感讶异,面前这豪气逼人的少年,明显与两年前印象中的风骚小郎君大为分歧。刘向点头请安,并未多言,径直来到张氏先人墓前,让僮仆摆上供品,一一祭拜。
张放恭声道:“的确出缺句,这是残篇,侄孙遍寻遗书,未有所获,故而方生焚之以祭之念。”
俄而,山道间传来一阵朗朗吟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
张放毫不畏缩:“侄孙自幼敬慕霍骠骑,斯人有言‘匈奴未灭,何故家为’。侄孙鄙人,亦当效之,‘匈奴未灭,何故归家’!”
“西域都护府副校尉陈子公的奏疏。副本已送入丞相府,这是侄孙默记誊写的副本,常常读之,心潮鼓荡。叔祖安坐府中,修生养性,想必未曾与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