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清拂尘一扫,荡开烟尘,语气平平平淡,“叶者,反古也,是为旧,想必公子与此人都耽于旧事,可贵向前,如此迟疑实在不该。又一言,叶飞叶落,前者飘零不定,后者归根沉泥,本是平生颠沛、至死方休的命局,现在落入公子手里,此人的命已经不属于本身,而操握在你,公子的设法摆布着他的命数,而贫道说的不算。”
楚惜微点头应下,就听端清道:“请公子将厉锋交于贫道。”
端清摇点头:“贫道这点微末伎俩,不敷以献丑,刚才妄言也是观公子身上武息不稳,这才出言提示,何谈见教?”
光看他背影,像个年过百岁的白叟,但是观其脸孔,却不过是白梅盛绽般韶华初露。
楚惜微沉默,半晌才道:“道长神机奇谋。”
“贫道自知。”
楚惜微点头,循声而去,踏过一起焦土烂瓦,终究走到了昔日潜龙榭地点。
“多谢道长赠言,是鄙人一时想岔,先向道长赔罪。”楚惜微拱手道歉,又道:“只是鄙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长不吝见教。”
楚惜微不接,只是看着他黑乎乎的发顶:“就这么给我,甘心吗?”
那构筑高雅的长廊早已付诸一炬,只剩下一个水池还残留当日风景,泥水浑浊不堪,时不时能够看到被热浪蒸死的鱼虾和浸泡在内里的修建残骸。
山庄里的尸身早被闻讯赶来的武林人士清理出来,谢重山的尸身滑入水中,捞起来时倒还完整,只可惜谢无衣一代英豪,却葬身火海,最后连具全尸也拼不起来。
楚惜微眯了眯眼睛,谢重山这三年被禁庄内,但是之前也有多年未出古阳城,那他与这道人的一面之缘……怕起码是有十年之久了。
这是一曲《送魂》。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光阴催。
他从背后解下那把承载断水山庄多年基业的宝刀,双手捧着,谨慎翼翼地递给楚惜微。
谢离仍失魂落魄地跪着,不晓得是听出来了还是没有,楚惜浅笑道:“道长善卜?”
天井里的氛围一时候有些冷凝,直到端清摇点头:“交浅言深,是贫道之过。”
“鄙人说了言出必行,天然不会践约。”楚惜浅笑了笑,向二娘使了个眼色,后者会心而去,“只是将厉锋交于道长,便是将葬魂宫的虎伥递了畴昔,道长方外之身,恐怕要沾上不需求的费事。”
端清不置可否:“公子是要毁诺?”
“呵,我等着。”楚惜浅笑了笑,伸手拿起断水刀,就像拿起不敷轻重的一把凡铁。
楚惜微摇了点头,抬脚正要进入,却忽闻一阵箫声起,吹落穹空点点碎星,幽深意远,不断如缕。
端清道:“昔年与谢老庄主一面之缘,算不得友情,只是刚好路经此地,闻说不幸,遂来拜祭。”
暗处守在此地的部下现身,单膝跪隧道:“回尊主,一炷香前驰名白发道人来此祭奠,我等不便利现身,便只能看他出来,二娘已经跟上了。”
白发道人眼里含着一抔高山寒雪,面上凝着一片幽潭静水,就连说话,也像断冰切玉般冷酷:“贫道端清,打搅了。”
楚惜微内心“格登”一下,脸上笑容不改,袖子里的手渐渐收紧了。
楚惜微顿了顿,道:“叶。”
此时距夺锋会惊变已颠末端两天,全部古阳城全面戒严,到处可见剑拔弩张的武林人士,布衣百姓噤若寒蝉,平常出行都不敢多看多谈,唯恐一不谨慎招惹了祸事。
他不动声色地往二娘藏身之处看了一眼,耳边箫声竟然还是未绝,乃至不闻短促不继的破音,足见此人一口内息绵长,可谓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