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别在我寄父面前提太上宫。”
若你真的全然孤负,我恨你也能更理所当然,可恰好为何是你救了我?
如同闪电伴随惊雷划破夜空,又像暴雨携着暴风滂湃而下,来得狂急,去于瞬息,却留下满满的心不足悸。
莫名被嫌弃的楚惜微置若未闻,只是开口提示道:“走吧。”
闻言,叶浮生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太阳穴上点了一下,道:“我这辈子大话连篇,唯有这句话驷马难追,你如何能不信呢?”
这位老门主年青时不愧是万花丛中的圣手,到老时还风骚不减,对着后辈谈起也不觉丢脸,倒是有“忆往昔峥嵘光阴”的感慨。
他握住叶浮生的手不自发地发力,钻心的疼痛随之传来,仿佛要把叶浮生的腕骨生生捏碎。
他一字一顿地说:“眠枫城收你为徒、许此生不悔是真,十年前害你家破人亡、前程尽断也是真。”
只是从那一别,江湖上再也没有顾欺芳的动静,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自此不见。有人说她死了,却不见骸骨;有人说她退隐江湖,却不闻只言片语。
雾气渐渐散开,叶浮生这才看清这位百鬼门老仆人的形貌,只见他穿戴一袭黑底暗纹衣袍,身量高大,宽肩窄腰,手脚都很苗条,并不见老年人的佝偻发福,只看这身形竟如丁壮男人。
但是不管谁,都不会真把他当作一个白叟,且非论他当年龙章凤姿尚存风采,单说那一双眼和一个笑容,就压过武林不知多少自夸风骚的游侠雅士。
他眨了眨眼,诚心就教:“前辈这是……经历之谈?”
他一手拍了拍楚惜微的背,这才回身对沈无端拱手施礼道:“多谢前辈这一掌互助。”
叶浮生本来筹算摆脱的手一顿,先惊于这声觉得此生都不会再听到的称呼,又为楚惜微语气里前所未闻的慎重摄住,沉声道:“但有所问,必无所欺。”
叶浮生笑道:“有大蜜斯在,他就算是死了,也得从阎王殿爬返来。”
外人都难以设想如沈无端这般慕色风骚的男人,竟会娶了容颜尽毁的秦柳容为妻,无绝色可赏,也无柔情可依,却今后收敛了赋性,安放心心做她过了三十年伉俪,在她命终以后也不孤负。
看出他这是不耐烦了,叶浮生抬袖揩去唇边余血,对沈无端道:“闻说武林有三个处所去不得,一是太上宫的忘尘峰,二是葬魂宫的迷踪岭,三就是百鬼门的洞冥谷。这三个处所长辈有幸去过其一,不晓得本日是否有幸再观一处?”
他俄然住了口,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悲哀和记念,回身道:“时候不早了,等下水鬼沉了底,就不好上路了。”
沈无端笑道:“刚才你若没替他挡,这一掌就该落你头上,是以这是你本身挑选的结果,不必谢我。”
叶浮生有些绝望,点头“嗯”了一声。
楚惜微道:“十三年前我还没入百鬼门,这也不过是听寄父一次醉话,如何会晓得?”
内心一动,楚惜微挑起眉:“真的?”
楚惜微点头道:“是。”
楚惜微想了十年,都没有想明白这些题目,到现在他终究将它们问出口,只等系铃人一一解开。
楚惜微俄然问道:“刚才,为甚么要帮我挡那一掌?”
楚惜微内心莫名一惊,眼神闪了闪:“如何回事?”
十三年前,焚毁殆尽……
沈无端轻声一叹,感慨万千:“醉数万花谱,不负薄幸名。”
“十年前宫中生变,你应了我要站在我这一边,成果却为护楚子玉逼杀我父母,认是不认?”
“……死了。”顿了顿,叶浮生嘴角的笑容悄悄褪去,“如果她投胎转世,现在说不定已经十三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