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当中,赫连御高居于上,手指翻转,红色的酒液在琉璃夜光杯中闲逛,映着烛火仿佛人血。
“你这双眼睛,让我很不喜好。”他喃喃道,“可惜你还没看到人间最美的画面,还不到挖了的时候。”
长戟撤回,顾潇失了支撑顿时扑倒在地,他用右手撑着地勉强支起上半身,仅这一个行动,就几近要耗光他积储的力量。
赫连御挑了挑眉:“如果在天子眼下杀皇家子孙这般轻易,你家主子为何不本身来?葬魂宫做的是杀人买卖,而不是送命,就算是想要鸟尽弓藏……可也还没到时候呢。”
赫连御点头道:“恰是。”
“无事献殷勤,这可不像你们主子的风格啊。”
“何必跟要死的人普通见地?”赫连御含笑的声声响起,“摆布不过是几句话的慈悲,让让他也无妨。如果听不下去,无妨去后殿看看我新抓的‘人牲’,也是很成心机的。”
“惊鸿刀”三字一出,男人神采大变,把“顾欺芳”这个名字几次咀嚼了一会儿,眼中精光闪过,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是前掠影统领顾铮的独女?”
男人笑道:“的确是有事要详询宫主,但此酒为谊不为酬。”
男人一怔,刚才他求见赫连御,被带到练功室外等了半个时候,正有些不耐烦之时突见秘弟子变,下认识地令人弯弓搭箭,却只当是赫连御抓来练功的“人牲”造反,并没多想。
“真不幸啊。”赫连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的模样,就像刚从乱葬岗里扒出来的尸首。”
“场面话就暂不必说了。”赫连御勾了勾唇,“顾潇是她的门徒,此番又落在我手里,顾欺芳必然来救人,不过……”
男人坐不住了,他起家拱手道:“宫主若能拿下顾欺芳,当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主子得了掠影卫,定不孤负宫主本日功绩!”
“怨仇?”赫连御细心想了想,俄然笑了,“我与她远日无怨,克日也无仇,我……只是恨她。”
“话可不要说太早,毕竟我活力的时候,连本身都怕。”赫连御低笑一声,俄然话锋一转,“端清这些年,过得好吗?”
那人回声出去,未几时就回转,身后的两名保卫用长戟架着顾潇,把他一起拖到了殿内,留下斑斑血迹。
所幸赫连御现在也没有撕破脸的设法,淡淡警告了一句,就转了话头:“不过,这趟买卖固然做不成,却能够做另一笔买卖。”
不是没有人想过斩草除根,也不是没人想过招揽麾下,但是谁都没能找到他们。
“再有下一次,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赫连御松开手,“想激愤我杀了你,没这么轻易的,顾欺芳还没亲眼看到你的惨状,你还没亲眼看到她败亡,哪会让你轻松闭眼呢?”
二十一年前,顾铮因涉秦公案被凌迟正法,掠影卫也自此闭幕,那些曾经令无数官吏和江湖世家心惊胆怯的“影子”今后泯然于世人,再也不见了。
顾铮已死,其女顾欺芳当时虽幼年,但这些年过来已不逊其父,只是她人如其名,好似惊鸿掠影昙花一现,除了早几年行走江湖时的闯荡,厥后就没了任何声气。
但是若说天下间另有谁能重组掠影卫,必然不会是已经将他们伤透的皇家,而是他们曾跟随平生的惊鸿刀。
他很能了解这报酬何如此冲动,“掠影卫”是高祖所创的天子暗卫,于江湖、庙堂之间展转回旋,号称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现在赫连御有此一问,看来他之前是猜错了。
赫连御道:“你晓得疯子活力了,会做出甚么事情吗?”